机锋(又名:四个男人,呃,一台戏?) rous(1 / 2)

('“这就是梅尔基亚的待客之道?”洛兰将长腿懒散地架在前方的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手里的麂皮剑鞘,腔调散漫,“还是说,把客人晾在这儿干等,是贵地独一份儿的风俗?”

服侍的侍女刚听闻他和护卫队成员间血淋淋的事迹,此刻,纵使眼前的男人俊美得近乎妖异,她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脊背,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她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小心翼翼地将茶点搁在桌角,指尖抖如筛糠,几乎端不稳托盘。

“夫、夫人很快就到。”她咽了口干涩的唾沫,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掩饰不住的颤音,“请您稍坐片刻。”

“最好如此,”洛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我的耐心,可不多。”

侍女死死攥着手中的托盘,大气不敢出。

“弄出这么大动静,真像是你的风格。”卡斯帕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踱入室内,他递给侍女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小姑娘如蒙大赦,几乎是跌撞着逃离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上次把佩索阿城堡付之一炬,尸骨无存,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卡斯帕的目光扫过洛兰,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一个断了手,一个吓得失了魂,护卫队的人可没招惹你。”

洛兰眉峰一挑,鼻腔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嘴角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在她面前,你也是用这副假仁假义的嘴脸讨她欢心的吗?真叫人倒胃口。怎么,我是不是也该尊称您一声‘好好先生’?”

他放下架着的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椅背上,那张俊美的脸凑近了些,笑容透出几分诡异的甜蜜,却让人心底发寒:“想知道?很简单——他们该死。你也一样。”他顿了顿,声线压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恶意,“怎么?也想学你那‘好妈妈’,上赶着给她当个暖床的玩意儿?你配吗?”

“你!”卡斯帕眸色骤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开个玩笑。”洛兰脸上的甜蜜瞬间褪去,只余下冰冷的讽刺,为了达到目的,他勉强维持着这层虚伪友好的面具,“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本事’,做‘正室’都绰绰有余。”?“正室”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只要…除掉那个碍眼的小崽子,你就不必永远,屈居人下了。”?他暗示。

空气凝滞。

卡斯帕沉默着,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是你,我是我,我和你不一样,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洛兰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拇指轻轻一顶,“咔哒”一声轻响,剑格应声弹开一线,寒光微泄:“那看来就只剩一条路喽。”他遗憾道。

“奉陪。”记住网站不丢失:yehua6.

卡斯帕手掌无声无息地按上腰侧冰凉的剑柄,指节绷紧。

恰在此时,门外陡然爆发的骚动如同沸水炸开,决斗进程被硬生生掐断。两人几乎是同时拧身,踏出窒息的房间。汇聚的人潮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刑场。

莫甘娜仓促下令,要处决那个从山洞中带回的奴隶。

处决?现在?

这命令来得突兀、诡异,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层层的疑窦。

几乎是念头闪过的瞬间,卡斯帕锐利的目光便钉在了一旁的洛兰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者却只是无辜地摊开双手,肩膀微耸,脸上浮起一层近乎无辜的困惑。

“盯着我作甚?我可是一直安安分分,坐在这里品茗。”

“安安分分”四个字,被他念得轻飘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若不是足够了解这个男人,卡斯帕恐怕也要被这阴险小人哄弄过去。

“最好与你无关。”卡斯帕的声音沉冷如铁,“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奴隶对她意味着什么。”?他不再多言,转身融入汹涌的人潮,向刑场疾步而去。

身后,洛兰脸上那点残余的笑意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鸷与森然。

——

“请、请将她交、交予我。”赫克托尔的双臂平伸,灰蓝色的眼眸紧锁着洛兰怀中昏迷的伊莉丝。

洛兰指间寒芒一闪,伊莉丝腕上的绳索应声而断。他没有立即放手,指腹轻轻抚过那圈刺目的青紫淤痕,眼中翻涌着近乎病态的心疼。

“若我拒绝呢?”

他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下颌几乎抵上她散乱的发顶,姿态充满了宣告主权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领地内、内务,非骑士团权、权责所辖。”赫克托尔的声音沉了沉,周身无形的气压骤然凝实,厚重的披风下摆纹丝不动地垂落,“然则,阁、阁下无故重、重伤队员一、一事,恐需移、移步,配合查问。”

“恕我直言,傻大个儿,”洛兰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下巴朝赫克托尔身后一点,“你眼下的当务之急,恐怕是那边山洞里的‘惊喜’。”

他目光所及,正是被晾在一旁、急得满头油汗的副手,对上洛兰的视线,对方忙不迭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赫克托尔身形微僵。

私心深处,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圣殿骑士充满戒备。纵然背靠教会这棵大树,骑士团行事作风却以跋扈恣睢闻名,其风评在民间早已不堪。

然而此刻,男人轻飘飘点出的现实,却像一枚冰冷的针,精准刺破了犹豫的气囊——山洞那边,刻不容缓,亟需他这位护卫队长亲自坐镇,厘清真相。

但放任他带走伊莉丝?

赫克托尔拇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剑柄圆头。沉默如同实质的铅块,沉沉压了片刻,最终,他侧过头,目光扫过身后两名亲信:“亚、亚伦、布兰,你们随、随行。”

这已是他权衡之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洛兰安置好伊莉丝,掐准了赫克托尔正被山洞的烂摊子和向莫甘娜汇报所缠住,便悄然潜入了地牢深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潮湿的霉味混着焦臭和血腥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角落草席上,搁着一具烧得蜷缩扭曲的焦尸;几步开外的铁栅后,则躺着那个被捅得稀烂,仅余一丝气息的奴隶。

洛兰踱到焦尸旁,剑鞘随意一戳,炭化的碎块簌簌剥落,只一眼,唇边便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身形骨骼全然不对。

这绝非他奉命追索多时的罗欧·佩索阿。

线索,断了。

目光转向栅栏内,靴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奴隶耷拉在冰冷石地上的手臂,令人意外的是,这家伙竟还吊着一丝游气,胸膛微弱地起伏,生命力顽强得令人侧目。

“啧,还喘着气呢?”

洛兰低语。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带着一丝残忍的好奇,男人弯下腰,视线如刀,在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上逡巡,白袍的衣角垂落,几乎要触及地上的血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刀伤倏地,他眼神一凝——在那些狰狞的创口中,一道边缘发黑、深陷的圆形创孔引起了他的注意。

箭伤。

洛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下巴,一丝玩味的笑意悄然爬上眼角。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剑鞘冰冷的金属尖端,精准地刺入奴隶身上一个尚在渗血的刀孔,缓缓旋转、按压、深入。

剧烈的、撕裂灵魂的疼痛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奴隶濒临涣散的意识,将他从黑暗的深渊边缘硬生生拽回。他痛苦地抽搐着,喉间挤出不成调的嗬嗬声,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视野里一片模糊的血色,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笼罩在刺眼白色圣袍里的高大轮廓。

“可怜虫,”洛兰抽回沾血的鞘尖,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怜悯,“是谁暗箭伤人?罗欧·佩索阿又为何能精准找到伊莉丝?”他顿了顿,满意地看到对方涣散瞳孔里掠过一丝微弱的波动,“是卡斯帕啊,他通风报信,现在,他嫌你碍事了,派我来……斩草除根。”

冰冷的剑锋无声滑出半截,寒芒映在奴隶失焦的眼底。

“黄泉路上,记好了,该找谁报仇。”

剑锋作势欲落之际,地牢入口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兰手腕一翻,长剑瞬间归鞘,动作行云流水。他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奴隶,轻飘飘丢下一句,“算你走运。”?转身,雪白的袍角拂过肮脏的地面,靴跟敲击石阶的脆响渐次疏淡。

地牢重归死寂,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喘息。

洛兰那番指控,如同野草种子,落进了早已被怀疑浸透的心田。

逃离佩索阿城堡那晚,他躲在暗处窥见卡斯帕与神秘人会面的场景再次清晰地浮现。恐惧曾让他选择沉默,如今,“真相”点燃了心中积压的龃龉。

他艰难地挪动唯一还能勉强动弹的手指,摸索到腰侧——那里,缠着一角早已被血浸透,却一直被他珍藏的布条,是伊莉丝那晚为他擦拭伤口时撕下的。

剧痛撕扯着神经,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破指尖,滚烫的鲜血涌出,那沾血的指尖,在肮脏的布片上扭曲而用力地划下几个字:

小心卡斯帕。

夜已深沉。奴隶的处决尘埃落定,莫甘娜踏着子夜的沉寂回到寝殿。玛格早已命人布置妥当,殿内只余几盏壁灯,光线昏黄而静谧。她无声地上前,替女主人卸下沉重的礼服外袍。

“方才……莱纳斯少爷求见,”玛格垂着眼,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城堡的寂静,“此刻人仍在门外候着。”她补充说。

“更深露重,有什么事,留待天明。”莫甘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卸下重负后的慵懒,径自靠上床头堆迭的软枕,随手拿起枕边摊开的一本书,跳跃的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已这般回禀。只是……少爷似有万分紧急之事,执意等候,不肯离去。”

“哼,”莫甘娜鼻腔里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指尖优雅地捻过一页,沉静的目光落在字里行间,“既愿意等,便由他候着。这株温室里的苗,也该经些风霜了。”她伸出枯瘦的手。

“是。”

玛格躬身应诺,将一副金丝老花镜轻轻架在她鼻梁上,转身去取烛台,准备点亮近旁的灯。

烛芯“噼啪”一声轻响,殿内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莫甘娜推了推眼镜,视线依旧胶着在书页上,声音平缓得像在谈论天气:“这出争夺继承人的戏码,演得是越发不堪了。乌烟瘴气,手段更是拙劣得可笑……偷天换日?”她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妄想拿个贱奴的性命来糊弄我?愚不可及。”她翻过一页,纸张摩擦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烛火摇曳着升腾,莫甘娜的目光终于从书页上抬起,越过镜片上方,精准地刺向玛格忙碌的脊背,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

“不过么玛格,你这推波助澜的手笔,倒也不算太差。给罗欧·佩索阿送信的,是你吧?”

咔嗒。

玛格剪烛芯的银剪子,在指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磕碰,一滴滚烫的蜡油猝不及防地溅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瞬间凝成一点刺目的红痕。她死咬住下唇忍住刺痛,硬生生将一声闷哼咽了回去,垂下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唯有沉默在死寂的空气中蔓延。

莫甘娜的视线重新落回书页,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倦怠:“她当年冤断你一只手,这笔账,你记着,无可厚非。”指尖缓缓划过一行文字,她的语调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宽容”,“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棋盘上自作聪明,落错了子。今天那个奴隶的下场,你也看见了。若再敢擅动,下一回,”她顿了顿,翻书的动作流畅自然,“你的右手,未必还能稳稳端着这烛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形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玛格,女人后颈寒毛瞬间倒竖。一滴冷汗,无声地沿着她额角滑落,洇入鬓角。

晨光熹微,莫甘娜踏出寝殿时,脚步微顿。门廊冰冷的石柱旁,蜷缩着一个熟睡的身影——莱纳斯。男孩裹着单薄的披风,头枕着硬石门槛,竟在冰冷的门扉外睡了一夜。纵使莫甘娜惯常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眉梢也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为这份少年人的执拗。

守卫欲言又止,被她一个眼神无声地压了回去。她朝身后的侍女略一颔首,侍女上前,轻轻推醒了少年。

晨光刺得男孩眯起眼,莱纳斯揉着惺忪的睡眼,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视线甫一聚焦在莫甘娜深色的裙裾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那冰冷的织物下摆。

“表姑……”他带着浓重的睡腔唤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订了婚的人,该琢磨如何做个体贴的未婚夫。”莫甘娜垂眼看着他抓着自己裙角的手,语气平淡无波,“不去抚慰惊魂未定的未婚妻,倒在我这老太婆的门槛上做起了守夜人?”

她勾了勾手指,两名侍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还有些腿软的少年从冰冷的地上架起。

莱纳斯借着侍女的搀扶站稳,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我……想求您赐我一块土地。”他不敢看莫甘娜的眼睛,目光落在她裙摆繁复的刺绣上,“很小一块……够做墓地的就好。”

“哦?”莫甘娜尾音微扬,像是早已洞悉他的来意,“想安葬那个……奴隶?”

“可以吗?”莱纳斯猛地抬头,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是你先开这个口,”莫甘娜审视着他,手中精致的骨扇轻轻敲击着掌心,“是她让你来的?”

“不是的!”莱纳斯连忙否认,眼神黯淡下去,“她不肯见我,是我自己要来的。”

“这倒稀奇了。”莫甘娜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你母亲的事……忘了?”?提醒带着冰冷的重量。

莱纳斯的脊背瞬间绷紧,“这个奴隶……和害死我母亲的那个贱人不一样。”他咬字清晰,倔强地反驳。

“那就是……为了伊莉丝?”莫甘娜的追问听不出喜怒,只是陈述一个可能。

“如果我说是,”莱纳斯喉结滚动了一下,鼓起勇气直视她,“您能帮我吗?”

莫甘娜没有立刻回答,她手中那柄象牙骨扇的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如同倒计时敲在心头。旋即转身,带着一众侍从,仪态雍容地朝内庭走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您还没答应我呢!”莱纳斯急了,拔腿就追。一夜寒气侵骨,双腿僵硬发麻,他踉跄一步,险些扑倒在地,狼狈地撑住了冰冷的廊柱。

莫甘娜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却清晰地飘了回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你那未婚妻闭门不见,就想办法让她开门。在这里自作聪明地献殷勤”她脚步不停,手中的扇子却仿佛长了眼睛,精准地、不轻不重地敲在追至身侧的少年头顶,“也该问问,人家是否真想要你这份‘好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公主跪在礼拜堂冰凉坚硬的拼花地砖上,遵照母后莉薇娅的命令,双手合十,在此“反思”那夜与洛兰密谋逃离皇宫的“过错”。

金色夕阳穿透高耸的玻璃花窗,斜斜地切割在地面,形成一块块色彩浓郁的囚笼。圣坛上,高大的圣母像沐浴在斜晖里,仿佛自身也散发着悲悯的圣光。女孩偷偷掀开一只眼,长睫在脸颊投下蝶翅般的阴影,目光滑过那庄严的轮廓,最终落在地面。一只黝黑的甲壳虫,正被困在一格被窗棂阴影框出的光斑中,没头没脑地打着转。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蠢物在无形牢笼里徒劳的挣扎,唇间泄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轻快哼唱。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何错之有?即便有错,那也……

隔壁禁闭室的方向,隐约传来鞭子抽打皮肉的沉闷钝响,紧跟着男孩压抑不住、又被强行吞咽下去的破碎痛哼,像被扼住脖颈的幼兽。小公主的哼唱声非但未停,反而更轻快了几分。她大胆地放下一只合十的手,微微倾身,伸出指尖,轻轻戳弄地上那只晕头转向的困兽,唇角愉悦地向上弯起。

“小洛兰,小洛兰,真可怜呀,”她对着虫子低语,声音甜腻,带着天真的残忍,“想跑出去吗?可惜呀,你只能在这小圈圈里打转呢。”话音未落,自己先呛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礼拜堂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许是受了惊吓,那甲壳虫竟猛地张开深褐色的鞘翅,薄翼嗡鸣,作势欲飞出这光的牢笼。小公主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不悦地蹙起秀气的眉头,冷眼旁观着那微小的生命积聚起飞的力量。就在鞘翅鼓动到极致,细足即将离地的刹那,小手猛地拍下!

啪叽!

一声微响,脆弱的甲壳应声碎裂,虫子瞬间被碾扁,迸溅出粘稠的、令人作呕的绿色汁液,在光洁的彩色地砖上洇开,留下一道刺目的污痕。

她厌恶地瞥了一眼掌心沾染的黏腻脏污,眉心拧紧。身后,一直沉默陪跪的女仆如蒙感召,悄无声息地膝行上前,从怀中抽出素净的布帕,动作轻柔而卑微地为她擦拭。

“喂,”小公主垂着眼帘,目光落在女仆低垂的发顶,声音里淬着孩童特有的,未经世事的冰冷,“捡起来。”?纤细的指尖,指向地上那滩污迹。

女仆擦拭的动作骤然一僵,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她强压下去,将头垂得更低,在死寂中,一片片聚拢起那已成碎末的残骸,小心翼翼地捧在布帕上,如同呈上某种不洁的祭品,举到公主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公主的目光掠过那团污秽,落在女仆毫无血色的脸上,唇角那抹愉悦的弧度加深了,

“现在,把它放进嘴里。”?命令清晰,冰冷如霜。

捧着虫尸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经不动那轻飘飘的死亡,女仆头颅垂得更低,快要埋进胸口,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隔壁禁闭室里的鞭声依旧沉闷地、规律地响着,只是洛兰的闷哼已变得气若游丝。这死寂般的安静让小公主的耐心迅速耗尽,烦躁像阴云爬上娇小的脸庞。

“没听见吗?”?她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沉了下去,每个字都像浸了冰水,敲打在女仆紧绷的神经上。

女仆的身体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了。良久,像是耗尽了所有挣扎的力气,她双眼死死紧闭,视死如归般地捏起布帕上最完整的一块残骸,颤抖着张开嘴。

“伊莉丝。”

身后传来的呼唤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瞬间攫住了公主的注意力。她像只被惊动的雀跃幼鹿,顾不得跪得酸麻的双膝,猛地从冰冷的地砖上弹起。她转身,裙裾在空气中划出繁复的弧线,双臂张开,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轻盈地向上跃起,熟稔地圈住少年的脖颈,双腿精准地交叉卡在他劲瘦的腰间,整个人便如无骨的藤蔓般挂了上去。层迭的塔夫绸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而起,又缓缓落下,宛如一朵瞬间绽放又收敛的重瓣玫瑰。

“卡森!”

她咯咯笑着,语气亲昵又理所当然。小手一伸,目标精准地摘下了少年头上那顶象征身份的华丽王子冠冕,转而扣在自己蓬松的黑发上。那顶沉甸甸的金冠对她的小脑袋来说实在太大了,松松垮垮地斜坠着,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危险地晃荡,仿佛随时会滑落,用它冰冷的金圈箍住她天鹅般纤细脆弱的脖颈。

“说了多少次了,”卡森稳稳托住身上这个不安分的小包袱,语气带着无奈的纵容,刻意拖长了音节,“要叫——哥、哥。哥哥,知道吗?”本意是强调,可那声音里的温柔却像融化的蜜糖,让这句提醒变得毫无威慑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又在‘教导’伺候你的仆人了?”他低头看着妹妹,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一个心知肚明的事实。

小公主的心思却早已飘远,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注意力全然被头顶那顶不合尺寸的沉重王冠所吸引。她兴致勃勃地举着它,像摆弄一件新奇的玩具,在小小的脑袋上不停地转动、调整,小脸因专注而微微鼓起,仿佛在举行一场神圣的加冕礼,试图为这不合时宜的权柄找到一个完美的安放之处。

“才没有呢!”她终于从王冠大业中抽空回了一句,朝着兄长顽皮地吐了吐粉舌,“不信你问她呀。”

“我的小公主,”卡森失笑,金棕色的眼眸里满是了然,“她若敢答,我又何必问你?”他越过妹妹小巧的肩膀,目光投向仍跪伏在地的女仆,微微扬了扬线条优美的下颌。那女仆匆匆与俊逸的王子视线一碰,脸颊瞬间飞红,旋即更深地俯下身去,几乎是匍匐着,悄无声息地退入了礼拜堂更深沉的阴影里。

“你看,”公主终于勉强扶稳了王冠,仰起小脸,和卡森无异的眼眸在沉重的金冠下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璀璨得惊人,“我像不像国王?”

“像,像极了。”卡森忍着笑,从善如流地应和。这样的问答,早已是兄妹间重复了无数次的默契戏码。

“那父王什么时候才会封我做王子啊?”她追问,语气里充满理所当然的急切。

“为什么要做王子?”卡森抱着她,步履沉稳地向外走去,试图转移话题,“你已经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了,这样不好吗?”

“那不一样!”她立刻反驳,小脑袋在王冠下摇得坚决,引得金冠又是一阵危险的晃荡,“母后说了,只有王子才能继承王位!”莉薇娅说过的话语被她清晰复述出来,带着孩童对规则最朴素的认知。

“好了,你跪了一天,膝盖不疼么?”卡森巧妙地避开了她直指核心的追问,手掌轻轻拍了拍她裙摆上沾染的细微灰尘,动作轻柔得像要拂去某种无形的阴霾,“我们去吃点你最喜欢的樱桃蜜糖挞,好不好?”

“不要嘛!”她立刻收紧环着他颈项上的手臂,像只耍赖的小猫,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身躯,“你先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唔……”卡森故作沉吟,抱着她穿过光影交错的走廊,目光投向远处宫殿的尖顶,“等你长大了……以后吧。”他随口抛出那个惯用的、模糊的承诺。

“啊——”小公主拖长了调子,失望地撅起嘴,小脑袋重重地靠回哥哥坚实的肩头,仿佛“长大”是一个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刑期。

卡森低头看着妹妹依赖的侧脸,金冠的阴影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他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近乎苍凉的喟叹:

“说不定啊……等你真长大了,反而会怀念起此刻的甜香呢。”

残阳如血,将最后一抹余晖泼洒进来,穿过廊柱森然的阵列,在地面和身上投下栅栏般狭长、冰冷的阴影。兄妹二人仿佛两只金丝笼中的珍禽,被囚禁在这金红交织的光影牢笼里,画面既瑰丽又诡异的令人窒息。

一名亲信悄然上前,俯在卡森耳边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却仍有只言片语漏进了公主紧贴在他颈窝的耳朵。

女孩立刻皱起小巧的鼻子,不满地嘟囔:

“为什么要派人送那个洛兰回去?他该受罚!他还想把我拐走呢!”

卡森抱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决定说出那个冰冷的现实,“还记得半年前,王宫广场上那场出兵盟誓大会吗?”

“记得呀,”伊莉丝的声音瞬间变得轻快,仿佛在回忆一场盛大的烟火,“那天可热闹了!好多人,黑压压的,他们的铠甲亮得晃眼,太阳照在上面,刺得我眼睛都疼了。”她天真地描述着那支即将带来毁灭的军队。

“那是帝国向洛兰的国家宣战。”卡森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今天,捷报传来。他的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不复存在”四个字,轻得像尘埃落地,却又重如千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女孩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淡,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小巧的下巴依旧安稳地搁在兄长肩头,目光越过他,望向西天那轮正在沉沦的巨大火球,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半晌,她轻轻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笃定:“帝国的太阳才不会落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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