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言漱礼垂眼,不露声色靠近半步,“看到了。”
“虽然画得不怎么好。”李絮顿了顿,腔调放轻些许,“但其实我很用心画的。就算不喜欢,也请不要那么直接地告诉我。”
言漱礼回视她,薄唇微抿,言简意赅地否认,“没有不喜欢。”
再无其他评价。
“是不是嫌我送得太潦草了?”李絮试图揣测他不高兴的原因,“没办法,时间实在来不及了。让你自己罩上光油,也不是不上心的意思,而是最后这个步骤起码需要间隔半年,多数时候都只能由收礼物的人亲自来完成。”
不知有否言中。
言漱礼拧了拧眉,明显不悦地避开这个问题,反过来质问她,“既然是肖像,为什么看不清脸。”
“那天沉在水里,构思画面的时候——”李絮尝试寻找更恰当的措辞,无果,是以选择照实说,“想起你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样的。”
沙滩海风吹拂,摇得椰林树影沙沙作响,似无意义又安抚人心的白噪音。
“不是说自己记性很好吗。”言漱礼注视着她,很没风度地翻她旧话,“不需要现实对照,也不需要借助影像的作用。”
“好吧。”李絮挑起桃花眼笑了一下,完全不嘴硬地迅速认栽,“我承认我有些高估自己了。”
言漱礼静了片刻,倏忽伸手抚上她腮颊,拇指轻轻碰了碰她空荡荡的软嘴唇。
“唇环呢?”他声音很低,且隐晦,像空气中漂浮的一个谜团,“摘掉了?”
“换成短钉了。”李絮本就不习惯空着的嘴唇,被他一碰,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毕竟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不要太出格比较好,不然怕给思思添麻烦。”
“其实还是看得见。”言漱礼略略俯身,视线凝在她唇间若隐若现的金属银光,“一点点。”
光与影以雾状漫入。
空气微妙地起了些许变化。
李絮忽觉心悸,没来由被看得惴惴,眼神不自在地闪躲开来,“…谁会像你这样,凑这么近地观察我啊。”
言漱礼似无察觉,倏然展现出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求知欲,“什么都不戴的话,是不是很快就会愈合了?”
李絮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以我的体质,不管它的话,半小时左右就会完全堵上。针穿不进去,然后留疤。”
“毕竟它本质上就是伤口。”
言漱礼这么低低说着,很自然,又很亲昵地拿指腹去摩挲唇钉底部突出的金属。
好轻的动作。
像浸过礁石的潮汐,有种执意留下痕迹的小心翼翼。
这举止太亲密了,令李絮忍不住去捉他手腕,禁止他继续,“…固定用的螺纹球很容易掉。我没带备用的。别摸了。”
摘掉了唇环的李絮,明显区别于以往的漫不经心,透露出某种难得一见的生涩与赧然。
言漱礼从善如流,绅士地收回动作。而后目光往右移了移,平静指出,“耳朵也是空的。”
“思思给我挑的耳饰太夸张了,又闪又沉,戴一会儿都嫌累。”李絮轻声解释,“今天大概会过得很漫长,还是尽量给自己减轻点负担比较明智。况且我又不是主角,陪衬素一些,也不失礼吧。”
言漱礼睨着她耳垂上的小痣,不知在忖度什么,没有接这句话。
那双眼睛一经日光照射,深邃而浅亮,宛若剔透的琥珀,又似势在必得的狮瞳。
李絮直觉危险,惟恐露怯,不愿与他继续在外独处,准备随便寻个借口离开。
结果将将掀了掀嘴唇,就听闻身后传来一道始料未及的熟悉声音——
“絮絮!”
愕然回望。
烈日底下。
陈彧西装革履,面色不霁。正站在落地窗外,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直直望向她与言漱礼。
第27章 arrivederci.
27
李絮其实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陈彧了。
除了去年圣诞假期她短暂回国几日,以及农历正月,陈彧飞佛罗伦萨陪她勉勉强强过了个春节尾巴,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面。
当然,不久前她不请自来,贸贸然推开他家密码门那次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