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李絮的多功能桌堆满了各种绘画工具,大半夜的不好挪,怕吵到楼上楼下。两人索性面对面坐在地毯上,就着她从复古集市淘回来的小茶几吃东西。

言漱礼太高了,这么不讲究地盘腿坐着,肩膀耷拉下来,看起来莫名有几分委屈,完全不像平时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他。

李絮小口小口吃到半饱,就放了筷子,习惯性睡前给手机充电。

屏幕亮起,那十几通未接来电记录又跳了出来。

言漱礼不动声色掠过一眼,平声问,“他总是这样打给你?”

“偶尔喝醉的时候。”李絮如实道,“平时多数只发发消息。电话一天三通。我不接,他就不会再打来。”

言漱礼眼底有忽隐忽现的冷意,平静地“嗯”了一声,没有发表更多言论。

李絮托腮看他半晌,想了想,还是决定自作多情地解释,“我跟陈彧之间,双方各有问题。他帮过我很多。我对他其实谈不上恨,更没想过要报复他。等他情绪慢慢冷却下来,我们断掉联系,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言漱礼一言不发,定定审视她良久。

李絮莫名被瞧得有些心悸。

面前那碗滋味寡淡的汤面被搅了搅,泛起细微波澜。

“是吗。”言漱礼冷眉冷眼,讲话的语气倏地淡下去,变得格外生硬,“但一个人说错话、做错事,总得付出相应代价。”

“他浪费的,不止是你的时间,也是我的。我要解决的,也不止是你和他之间的问题,更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

第35章 赔你一本新的。

35

李絮不笨,也不迟钝。

相反地,她对外界传递的暗示与流动的情绪,皆时刻保持着警醒。

她只是习惯了回避问题,习惯了忽视恶意,习惯了以玩笑消解分歧。

在夤夜阒静的此刻,李絮隐隐约约可以感知到言漱礼的言下之意,心底难免涌现疑虑与惶惑。

霎时间她有冲动想要问他,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我?

倘若是,那又分不分得清,到底是哪一种喜欢呢?

又想问,为什么你四年前要匿名买我的画?

为什么要针对陈彧?富邑爆雷,陈志诚出事,其中有没有你的干涉与手笔?

……

然而,她一句都问不出口。

因为有些话,一旦被直白地摆上台面,层层剖析,字字琢磨,就会变成一种微妙的压迫。

——向前或退后,你必须在这个完全敞露的节点,做出相应的答复与抉择。

他们究竟是要延续之前的露水情缘,寻求那种及时享乐、各取所需的短择状态?还是要撇除掉荷尔蒙与新鲜感的影响,确定那种更为坚固稳定的长期关系?

李絮没法选。

前者她不敢。

后者她不配。

不论以何种身份陷进去,不论再怎么自我警醒,她都有受伤的预感,很难全身而退。

于是踟蹰到最后,李絮还是选择缄口不语,折衷地靠过去,欲盖弥彰地试图揭过这页。

“好像有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她声音放得轻,略略撩起眼皮,刻意摆出假惺惺的美丽作态,将自己明艳素净的一张脸递到他面前。

言漱礼垂下视线,单手捧住她腮颊,分明被艳光所慑,神情却还是淡漠。

“你转移话题的技巧不怎么样。”他冷声冷气评价。

李絮不讲话,人也心虚,只抿出浅浅梨涡,假模假样眨一眨眼。

言漱礼凝目审视,手指慢慢擦着她下眼睑。默不作声对视良久,到底没揭穿,只俯首在她眼尾落了个吻。

李絮卸了口气,趁势开起玩笑来,“做什么,不是应该帮忙吹一下?”

“别得寸进尺。”言漱礼拿指尖蹭了蹭她睫毛,语调低而淡,“眼睛进异物,最有效的方法是泪液冲洗。你眼睛还是红的,嫌今晚还没掉够眼泪吗。”

他不高兴的时候,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但透露出来的那股上位者气质很唬人。

“…时候不早,该睡觉了。”李絮即刻聪明地拉开距离,又顺理成章给客人布置任务,“我家没有洗碗机。可能要辛苦你动手洗。”

言漱礼没让她走。

腕骨被轻轻一拽,整个人就跌进了他怀里。

李絮手撑住他锁骨,不肯彻底落下去,拿一双漂亮眼睛瞪他,问他干嘛。

言漱礼抬了抬下巴,视线平而直,越过她肩膀,望向那幅倚在画架上的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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