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2)

最后亲昵地环住他脖子,与他鼻尖对着鼻尖,轻声细语讲,“不要不高兴。”

言漱礼面无表情,好像很被动地需要李絮去哄他。而李絮做得并不怎么样,他需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他数着她的脊骨,没有否认自己的坏心情,只声音很低地控诉,“不喜欢你关心别人。”

“主语是你,哪有关心别人。”李絮似诡辩又似较真,捧着他的脸,对待小动物似的低头蹭了蹭,又学他的话,“不喜欢你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不高兴。”

她昳丽地注视着他,眼底闪烁着光晕,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言漱礼薄唇微抿,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所融化,只静静捕捉她此刻专注的眼神。

无人打扰的花园,是最适合吐露真心的场所。

李絮捉住他碰触自己腮颊的手,在他掌心吻了吻,又再重新沉进去。

“前段时间,我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有些突兀地,她声音轻脆,平静翻开记忆一页,“我已经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在电话里听过她声音了。她叫我囡囡的瞬间,我就有预感。心想,不会吧,不至于这么对我吧。结果她真的是受陈彧指使,来劝我跟他复合。”

言漱礼闻言,蓦地将手臂收紧。

李絮陷在坚实的怀抱里,有些怅惘,又有些释然地扯了扯唇角,“我知道她依附陈家生活,境况不好,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但仔细想想,还是会觉得难过。”

常常感觉自己像一封没写地址的信。

无论年龄几何,阅历几何,见过多少事例,读过多少理论,接受父母完全不爱自己,仍然是一个困难重重的人生课题。

所幸她已经渐渐克服得比从前好了。

至少今日,她第一次拥有了袒。露自己伤口的勇气。

言漱礼没有作声,目光幽深,沉沉注视她的面容。

可以感觉他正在慢慢抚摸自己清瘦的脊背。像反季节消融的冰。非常宽容,又非常温柔。

李絮因为这份无言的支撑,而生出了更多倾诉的底气。

“刚刚那群人里面,我妹妹也在。”她轻轻勾住他手指,有些生疏地说,“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知道。”言漱礼说,“你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李絮颦眉,“李兆霖是不是打扰过你?”

“见过一两次。”言漱礼低声,“他对你不好。”

树荫蔽日,透过枝叶的罅隙,投落点点碎光。他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像一幅光影绝佳的古典油画。

“以后不要再浪费时间应付那种人了。”李絮一动不动,看着他表情,很小声地说,“虽然做不到话本里削骨割肉那么决绝的戏码,现代法律也无法真正断绝自然血亲关系,但等我将那笔信托钱还清,我跟李兆霖之间就再没有什么亏欠。李家容不下我。我不需要借他庇荫,他也不需要我养老送终。”

言漱礼捏住她指骨,细细摩挲半晌,忽而很慢地说,“那你已经还清了。不必再回那个所谓的家。”

不难理解的一句话。

尽管他有意淡化了内容。

很多事,倘若她不问,言漱礼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她。

“…我不要你这样。”李絮拧眉,唇角抿了又抿,避开他即将落下的吻,“我知道这些对你而言不值一提。可是leon,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不想欠你。”

“你不欠我。”

言漱礼转过她躲避的脸,强硬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彼此呼吸温热交织。他笃定又平静,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是你的。李絮。”

明明讲着这般俯首称臣的话,却令人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占有与攫夺。

李絮心脏沉沉地跳,同时感到怯懦与沉溺。

久久静默,因为伏在他肩上,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其实好多时候,言漱礼,我都好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言漱礼手掌顺着她雪白的颈,像在抚摸一缕受惊的游魂。

李絮想了想,似是而非讲,“嫉妒你什么都有。嫉妒你比我更早领悟。”

自从在麓月府重逢,李絮一点一点,开始介入他真实的生活。她看他与言逸群相处,听他讲言幼薇和elias的过往,跟他去德国见marie。她目睹他与自己的不同。一边观察,一边思考,终于后知后觉愚钝地发现:家,指的不是特定的某些身份,或者特定的某间建筑,而是情感支持。

亦如那句刻在黑胶唱片内圈,写在佛罗伦萨车窗上的歌词——

ifloveistheanswer,you‘rehome.

她也可觅得答案,筑起归巢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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