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嘿?张将,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沈辞洲赖在床上就搁那望着他,也不走。

张将:“你管我怎么做生意。”

沈辞洲:“难怪你这小破店一下午没生意,就你这态度,有生意就怪了。”

张将被他的态度气得不想说话,这人真是有病,找茬就算了,还数落他没生意。

这几年市中心开了不少养生馆、spa馆,原本生意就没那么好,爷爷去世后,按摩店每况愈下,有其他老板来店里咨询租店的生意,但爷爷病逝前交代他要把按摩店开下去,日子本就紧巴巴还要被别人这么叼。

沈辞洲看他一句话都不回,甚至脸色更沉,难道他因为两句话就生气了?

店这么小,店主脾气真是不小,开门做生意,讲得不就是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张将这脾气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

见张将不搭理他,沈辞洲有点烦躁,他目标是泡他,总不能把人惹毛了,于是把手机往搁置台上一丢:“我不玩手机,你好好给我按。”

张将不想招待他,但他确实是今天开门第一单,夏天炎热,生意不好挣,秉承着服务态度,他还是把沈辞洲后背那条因为乱动而歪七扭八的毯子重新铺好。

沈辞洲看他不吭声,翘着嘴皮子想挖苦两句,想想还是收了嘴。

“这个力气可以吗?”张将试了下力。

沈辞洲感受着脖颈那股热热的手指尖的力道:“差不多。”

过了两秒,没听见张将跟他说话,沈辞洲又不爽了。

“没吃饭?力气再大点。”

张将扫了眼那闷在脸洞里的后脑勺,深棕色的发色并不坚硬的颜色,但主人偏是个爱找事的主:“现在呢?”

沈辞洲满意得“嗯”了声。

没玩手机,沈辞洲有点无聊:“你开这店多久啦?”

“店是我爷爷开的,有几十年了。”

“那你爷爷呢?”

“死了。”

“对不起。”沈辞洲愣了下,抬起头,对上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眸,“我爷爷也死了。”

张将一把把他头又摁进脸洞:“你别乱动!”

敢摁他沈大少爷的头!

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的份上,高低今天他得教训他番,不过沈辞洲还是没闹,张将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脾气实在不咋地,说了两句就让他走,不做他生意,就这脾气,他再说两句,估计张将得给他撵出去。

张将,犟种的犟吧,牛一样。

沈辞洲很无聊,脸埋在脸洞里,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张将,想着林淼,想着爷爷,还有那个废物沈辞城…

爷爷在世时,他还有个撑腰的,爷爷死后,一切都变了。

沈辞洲嗤了声,就他沈辞城也配!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真以为给沈国成吹两句耳旁风,这么大块肉就能吃下。

沈辞城一开始不叫沈辞城,他是沈国成早年欠下的情债,一副唯唯诺诺模样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进了他妈都进不来的沈家,进了沈家就算了,还让沈国成给他改了个名,说什么辞洲弟弟是洲,那他就叫城,一洲一城,沈家水陆并进,话是一溜一溜,哄得沈国成开心至极,而沈国成也是个傻逼,不然怎么识不得这个沈辞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七八岁,沈辞洲最怕听见的是沈国成半夜开车出门的声音。

十三四岁,最怕的是女人无休止的眼泪。

十七八岁,最怕的是漆黑雷雨天漫长潮湿的集装箱。

二十三四岁,最怕的是被最亲信的人背刺。

床单上那股死气沉沉的味道又浓了些,沈辞洲混乱的脑子里某根弦忽然断了,熟悉的陌生的味道,是医院紫外灯消毒过被子的气味。

干燥的、冰冷的,冷光灯里只有无尽地白,白到令他看不见尽头。

他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闻过这股味道,沈辞洲仿佛又回到了那间病房,十七八岁遍体鳞伤的少年,窝在那张床上有好几个月,他像是溺水的人,看着自己慢慢下沉,耳边是闷雷和哗哗的雨声,南方潮湿的梅雨季,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那双有力的指尖寻至脖颈和后脑勺间时,指尖的力度刚好触碰到某根坚硬的弦,沈辞洲瞬间头皮发麻,仿佛被人从水中强行拽出。

他猛地睁开眼,微微喘气,爽感从后脑蔓延至天灵盖,连脊椎都跟着酸爽,如同通了电般,整个脑部被强行灌入炽热的阳光,他打了颤,惊觉不在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