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这儿不是高中校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

台下坐着的男女老少，有些甚至在做自己的事，台上的声于他们只是听个响，更因着歌曲抒情，缓慢得像流水一样，并不激昂。

不过孟青时不在乎。

就像高中那次一样，他要的不是所有人的注视。

[爱你就像失望拥抱希望，我妄想奔向河流的海洋。]

[爱你就像失望怀抱希望，你站在我到不了的地方。]

热浪一阵接着一阵。

望着舞台上低吟浅唱的男人，许昭意却蓦然想起曾经，在那深埋于过往的学生时代，两张青涩和成熟、却相像的脸庞，缓慢地重合在脑中。

少年时期的他，如今时候的他。

都是孟青时。

……

在严肃紧张的高中生活里，娱乐活动是极其稀少珍贵的东西。

也因此，得知学校有意举办一场文艺晚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沸腾。

当时许昭意是办主任钦定的临时文艺委员，负责收集和上报节目，那会学校有要求，一个班里至少要出三个节目，但临到时间收集下来，表格上也只写了两个节目。

其中一个是于艾的古筝弹奏。

她向来不是爱出风头的性格，主动报名也只是看在许昭意为之苦恼的份上。

截止日期到达的前一天，依旧没有人再主动来。

许昭意甚至已经做好被班主任说一顿的准备了，但那天午后，不知道是谁告诉她，孟青时会唱歌。

这让她宛如看到了救星。

放学的时候，孟青时去打篮球。

许昭意找了三个篮球场才看到少年的身影，起哄声被抛之脑后，她看着丢下球朝她走来的孟青时，脱口而出：“孟青时，听说你会唱歌，你能不能也报一个节目？”

少年愣住。

像是在思考什么。

但许昭意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任务，于是马屁彩虹屁什么的全用上了：“会唱歌的男生可帅了，孟青时，你得到台上去大放异彩啊！”

“许昭意，你用什么条件来和我换？”

许昭意“啊”了声：“还要条件啊？”

“当然。”

许昭意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请你吃烤冷面可不可以？”

孟青时装作思考的模样沉默了好久，最后说了声“成交”。

然后许昭意开开心心地交差去了。

文艺晚会那天，班里所有人都被赦免写作业，欢呼声响彻校园上空，为这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夏夜添了几分名为“青春”的美。

大家搬着各自的椅子到操场，声音喧闹嘈杂，还有一丝期待。

互相交换零食，偷偷拿出藏好的手机拍照，在老师巡逻而来之际，又如临大敌地藏起。

孟青时也确实会唱歌。

他选了一首名为《千禧》的流行歌曲，在前奏响起时，就已经获得了全场的欢呼。

班里的同学们高呼着他的名字，为他鼓掌，因着和他身处同一个群体而光荣与自喜，许昭意坐在人群里，也跟着为他那样呐喊。

她隐约能看到孟青时在台上的神情，很温柔，和平时的他一点都不一样，吉他被他抱在怀里，倒真有点“深情男高”的模样。

一旁还有人在八卦：“你说，他是不是唱给女朋友的？”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早恋？”许昭意下意识反驳着。

“那就是——”身边人的声音混着歌词里的那句“有且仅有一个你”，尽数飘进许昭意的耳朵里，“唱给喜欢的人咯！”

许昭意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样的一个夜晚。

那是网络上公认的全社会幸福指数最高的一年，同龄人的畅想和悸动因着孟青时的表演被点燃。

有人暗生情绪，有人告白。

有人更改了自己的目标大学，有人在课桌上偷偷刻下别人的名字。

许昭意和孟青时在文艺晚会结束后的第三天，被班主任“请”进办公室。

一个被骂不好好审核节目，一个被骂选什么歌不好偏偏选不符合年纪的情歌。

两人一言不发。

却在走出办公室时相视一笑，然后许昭意对孟青时说：“走吧，去吃烤冷面！”

那是青春啊。

不该败在严格的教条主义下。

要允许情绪生长、欲望绽放，允许那样热血而又年少的冲劲，在最单纯的学生时代，像花儿一样开得明媚灿烂。

……

随着台上人的鞠躬谢幕，台下响起稀稀拉拉、但并不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