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黑点,随着他的移动,四周的人潮如同潮汐一般被引动,血污四溅,敌人溃不成军的四散逃逸。

路赫激动道:“陛下!好!!!杀得好!!!白公子,你快看呐!”

李广福想拿拂尘揍他,看什么看呐,能让白公子看这种血腥的场面吗!

白尘绝也是心潮浮动,寻声看去。遥遥见得谢同尘一剑砍下了匪首的头。

暴雨冲得他的剑亮堂堂的,全无血污,是四周的阴沉中最明亮的色彩。

四周顿时响起巨大的欢呼声和冲锋声,整个军队都被大幅振奋了。

可依旧没人敢到谢同尘的身边。

人们敬畏他,人们畏惧他。

即使相距甚远,白尘绝依旧能看清战场上的情景。

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谢同尘。

手起刀落,又是一个头颅滚落。谢同尘收剑。

白尘绝心神恍惚,手紧抓在车前的雕花栏杆,看着远处孤零一人,浑身浴血的谢同尘。

往日种种在他眼前闪过。

巷中被众人踢打的,孤狼似的少年。

方府里巴巴看着他,羞赧纯粹的少年。

竹林夜灯下,层层山阶间等待他回府的少年。

……

那么远,那么小,这抹身影如同潮中的一叶小舟,却如风暴眼般屹然不动。

四周路赫和李广福在说什么,不知为何却都听不到了,他无法动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忽的。

谢同尘回过头,沾血眉目间忽而一怔,似乎看到了白尘绝,又似乎没有,又纵马而去了。

白尘绝的心脏砰砰直跳,自己都没有感到的落下泪来。

许是这么一小段时间没有见,他却觉得思念谢同尘思念得紧。他竟然是这样没有出息。

他好想现在就到谢同尘的身边。

“公子?白公子?”

李广福的喊声将他唤回现实。四周是哗啦啦的雨声,暴雨如注。路赫不知何时被人叫走了,马车滚滚向前,又走出了一段路。

白尘绝回神:“……李公公。”

“白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李广福窥着他的脸色,暗自为自家主子焦心。

“这么大的雨,怎么还不见谢……咳,陛下回来?”

李广福躬身应道:“白公子莫急,奴才这便去看看。”他掀帘而出,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乘伞伺候着他走了。圆子想进来伺候,被白尘绝打发走了。

马车中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一件外袍。

白尘绝趴在窗边,放出自己尖尖的狐耳放松一下。毛茸茸的狐耳低沉地垂在两边,彰显了它的主人不太美妙的心情。

半响,他动作极快的将那外袍扯到怀中,冷脸与外袍瞪视。

这可恶的谢同尘。

白尘绝抿唇扯了扯外袍,把它扯得如同一块布料。可恶的人。可恶的人。可恶的人。怎么能将他抓来了又放在这里不管?

难道谢同尘在躲着他?

这个猜测让白尘绝心底更委屈了,也没了折腾外袍的心情,闷闷地趴在案上,却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熟悉到仿佛回到了橘井医馆。

淡淡的,医馆中才会特有的草木香气,却又与一般医馆中的苦香不同。是他曾经随手调制,放在橘井医馆中的香料。

是这外袍上的熏香。是谢同尘特意从清石带来的,还是他研制了自己留下的香料的做法?

白尘绝怔了怔神,良久没有动作。随后动作慢吞吞地用外袍裹住了自己,在柔软的塌上蜷作了一团。

*

“陛下!陛下!”

这样大的雨,谢同尘竟也没有撑伞,李广福拿过一旁小太监的伞,却腿短追不上他。

谢同尘上了马车,身上的铠甲带着连雨水都难以冲尽的血腥气,足以抽空正常人所有体力的战斗显然不足以让他感到疲倦。李广福掀开车帘,便看到一旁战战兢兢的内官和湿漉漉的皇帝。

李广福连忙指挥内官献上干燥的衣袍,谢同尘喝了口热茶,褪下盔甲便要走,动作透出几分急切。看方向是要回御辇。

“陛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顶着谢同尘的视线,李广福压力山大,“今日在御辇之中,白公子似乎被惊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