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江远舟没理温焰,径直对着郑林开口,“案子是不是还有疑点?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温焰那团火恰好被戳中了。她站起来,连名带姓地吼他,“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那么简单?那天酒吧里,你也在场。丁友胜说的话,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办公室其他几个同事的脑袋早就悄悄探出来了,小张端着个水杯,战术性喝水,眼睛瞪得溜圆。

江远舟瞥了温焰一眼,“我听见了。但是温队,那天丁友胜喝了多少酒?那种状态下说的话,能当确凿的证供吗?法律上,醉酒后的供述效力可要打折扣的。”

温焰被他看得更怒,胸口明显起伏着,“你少在这儿跟我扯法律条文,事实就是事实。”

江远舟往前走了半步,语气中有冰冷的指责:“我不是想跟你讨论条文,我只是想让这个案子的证据链更无懈可击。温队,你不能因为王美丽那个案子查久了没进展,心里着急,就把火气撒到这个案子上,急着给人定罪吧?急功近利,栽赃嫁祸,这可不是警察该干的事。”

“栽赃嫁祸?!”温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张脸都气红了,“江远舟,你敢说我栽赃嫁祸?!你算老几?!你不过是读多了几年书,但这是我的案子,我警衔比你高!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写份深刻检讨,下班前交到我桌上!”

办公室的空气一下子绷紧了,连假装喝水的小张都忘了动作,水杯停在嘴边。

江远舟嘴角扯了一下,站直了身体。

他比温焰高出半个头,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暴怒的她。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轻蔑的嘲讽:“温焰,你是我上司没错,但也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想让我写检讨?除非是分管领导亲自下命令,否则免谈。”

温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着那沓卷宗被震掉了几本,“江远舟,你混蛋!”

场面失控了。郑林吓得赶紧弯腰去捡地上的卷宗,小张和其他几个同事也坐不住了,纷纷围过来。

“温队,温队消消气。”

“江专家,少说两句吧。”

“都是工作,有话好好说。”

“哎哟,别吵了别吵了。”

劝架的声音七嘴八舌地响起来,但谁也插不进温焰和江远舟之间那道充满火药味的屏障。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一个怒火冲天,一个冷若冰霜。

终于,这喧闹成功地惊动了走廊尽头那间更大的办公室。

门开了,魏源沉着脸走了出来,门口的同事赶紧给他让开一条路。

魏源扫了眼狼藉的地面,脸色铁青,“干什么呢!这里是菜市场吗?”

吵闹声立刻消失了。郑林抱着卷宗,垂着头站到一边。其他同事也噤若寒蝉。

温焰还在气头上,她瞪着江远舟,他则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魏源只能让江远舟到办公室一趟。

正中下怀。

副局长办公室的门关上了,魏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江远舟坐下。

“说说吧”,魏源喝了口茶,“你刚才和温焰怎么回事?闹得全警局都听见了。你们一个是队长,一个是局里请来的专家,这样吵,像什么样子?”

江远舟沉默了几秒钟,说:“您也知道,温队性子急,一点就着。我不过是在案子的细节上提了点意见,她可能觉得我质疑她的判断,下不来台。”

魏源皱了下眉*头,对这个轻描淡写的解释不太满意:“只是这样?提意见就闹到要写检讨?还说什么栽赃嫁祸?江专家,这话可有点重了。”

“话赶话罢了。吵架嘛,什么难听的话都可能蹦出来,但重点不在这儿”,他直视着魏源的眼睛,话锋一转,“魏局,那天您打给我的电话,我后来仔细琢磨了一下。”

“您当时说,‘丁友胜的父亲,可是中心医院的丁健航院长’。这话,点得很明白了。”

魏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反问道:“什么点明白了?江专家,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告诉你肇事者的背景信息,让你办案时心里有个考量。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特指什么了?”

江远舟看着他表演,心里冷笑,面上却纹丝不动。

他向前倾了倾身,压低声音,“咱们明人别说暗话。酒吧那天,丁友胜当着一堆狐朋狗友的面,亲口认罪。当时我就在现场,我听到了全部,所以我这个证人,挺‘有力’的,对吧?”

他看到魏源放在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两下,而他眼神深处竭力维持的平静,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有力,当然好。但换个角度看,‘有力’也可以变得‘有利’”,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吐出关键的那句,“只是这个‘利’要怎么谈,我得亲自找丁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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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舟推开雕有缠枝莲纹的红木包厢门,满脸堆笑的丁健航立刻从真皮座椅里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