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她借着他这点力道,脚下用力,坐进了副驾驶座。

他替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还疼得厉害么?”他启动车子,特别开启了副驾驶位置的加热功能。

“没什么的,只是挂着碍事”,温焰挪了挪身体,右手摸索着去拉安全带。但动作幅度大了点,牵动了左边的伤处,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别动”,江远舟侧过身子,右手擦着她的衣襟,越过她抓住了安全带的金属卡扣。

咔哒一声轻响,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

江远舟抬眼的瞬间,温焰看到他瞳孔里映着晨光细碎的金,鼻梁边的小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江远舟也注意到她的目光落点。他喉结滚动着刚要开口,她的手机却震了起来。

温焰连忙移开目光,看了眼手机屏幕,神情立刻变得专注。

“喂,是我……嗯……什么?保释?理由呢?他可是涉嫌教唆他人自杀和组织销毁关键罪证。”

“理由冠冕堂皇得很”,电话里的声音满是憋屈,“现在指向他的都是间接证据,不足以证明他在那起货车拦截事件里有指挥行为。再加上他那帮高价请的名牌律师,还有几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社会贤达联名担保。我们压力不小,如果你那边有更有力的突破……”

“知道了,有什么新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温焰语气凝重地挂了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她对江远舟道:“专案组那边来电,丁健航在办保释手续,马上就能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江远舟瞥了一眼后视镜,打灯变道,“我们还有棋。”

39

第39章

◎关键证人◎

三个昨天在撞车事故中被救出来的男人,被临时安置在住院部一个特殊病房里,门口守着两名便衣警察。

同事们看到温焰和江远舟过来,点了点头,低声说:“都在里面,情绪还算稳定,就是不太愿意开口。那个叫万远的,伤得稍微重点,不过没生命危险。”

温焰推开门。靠窗两张床上躺着的男人,头上缠着纱布,手臂固定着。他们看到来人,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把头扭开或者干脆闭上了眼睛。

靠门的这张床,正是万远。他除了头上的包扎,一只腿打了石膏,浑身还有好几处肿着的擦伤。

他看着温焰,怔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江远舟先开口,“你们现在清醒了,能思考了?”

没人回答。万远也把视线从温焰手臂上移开,盯着天花板。

江远舟并不在意,他继续用那种平稳却莫名让人有压力的语调说下去:“昨天你们驾驶车辆,在主干道上连续多次故意撞击执行公务的警用押运车辆。行为目的明确,过程清晰,后果严重。就是企图制造事故,销毁重要涉案证据。”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交通事故的性质。往严重了定性,是故意杀人未遂,针对的是押运车上的警察。”

“故意杀警”几个字一出,三人都睁大了眼睛。

“不,不是的……”一个稍年轻点的男人忍不住嗫嚅了一句。

“不是什么?不是你们开的车撞上来的?不是瞄准了撞的?不是想逼停那辆装着药品的车?那些药是什么性质,你们恐怕比我们更清楚一点吧?”江远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每一个字都针对对方的脆弱点。

病房里的气压更低了,三个人的呼吸都明显急促起来。

温焰知道该她说话了。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我是温焰,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你们三位的情况,我们初步了解过了。”

“万远,你爱人是尿毒症晚期,在中心医院血液透析维持了五年零七个月,费用一直是家里的沉重负担。张海,你父亲是帕金森叠加综合征,在神经内科住了快三年,离不开人。李强,你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反复住院,手术费欠了一大笔,到现在还没凑够根治手术的钱。”

每说一个名字,点出一种疾病,那三个男人的肩膀就垮下去一分。被点到名字时,最年轻的张海甚至抬手捂住了脸。

温焰叹了口气,带着工作多年的警察见惯了人间艰难的无奈,“我知道,照顾一个长期重病的家人,有多煎熬。身体累,心更累。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却看不到头。日子一天一天耗着,希望越来越渺茫。这种压力,能把人压垮。”

“昨天你们开车撞上来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是想替中心医院销毁那些有问题的药,进而换取家人的生存空间?还是觉得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也不错?因为不用再照顾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账就不用还了,苦也不用吃了。”

万远的脸上流露出被戳破心思的痛苦,其他两人也抬起头,眼神复杂。

温焰看向万远,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看到是你的车冲在最前面,后面我缓过劲来,你的车门已经变形。你被卡在里面,油箱在漏油,烟冒起来了。我把你从驾驶室里拖出来,还没几秒钟,那辆车就爆了。如果我当时慢一点点,或者想着我自己伤重就先躲开,你现在已经烧成一把灰了。”

“你真的很幸运。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条,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昨天我们的押运车没翻,车上警察没有伤亡,那些药也保住了,这些都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你们现在能够坦白,以后上到法庭,我们保证会向法官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