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果篮被放下,成生低着头,看尚思游因为输液而被扎的青肿的手背。他握上去,缓缓的揉,想把淤青揉散,又怕揉疼尚思游,搓揉变成抚摸,带着心疼的意味,成生红了眼圈儿。

尚思游看见他泛红的眼圈,足足愣了几秒,才低低地说道:“要哭鼻子了?”

成生一时有感而发,怕他爸突然有一天离他而去,这世界上再没给他兜底的人了。又想到尚思游也会这么离去,甚至比他爸还要早,成生就又些憋不住了。

“哥。”哀婉的一声,成生坐在床边,抱住了尚思游,汗湿的手攥紧病服,像要攥住尚思游的命。他埋头在尚思游颈窝,浑身上下的热气儿都打在尚思游肌肤上,滚烫的,黏人的,无遮无掩的尽数涌向尚思游。

尚思游没抱他,只是按了按他的头顶,透着凉意的手指掠过他的发根,像往常他给自己按头一样,照猫画虎的摩挲而过。

成生被他摸的有些痒,哆嗦了一下,后知后觉的从他怀里退出来。

“哥,我给你洗个水果吃吧。”成生红着耳朵,慌里慌张的解果篮包装纸,礼带被他拆的歪七扭八,顾不上掏的是苹果还是梨,拿起就往盥洗室去。

尚思游望向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多时听着水龙头冲刷白瓷发出的刺耳声响,像要掩盖掉什么,不管不顾的淌着。直到成生湿着前额发出来,挂着水珠的赤白的手递上来一个青梨,说:“不知道酸不酸。”

第10章 迟到

尚思游很少接别人给的吃的,他不喜欢经别人手的东西,早年间染的臭毛病,到现在都没改。青滑的梨皮也吊着水珠,一股淡淡的甜味儿在病房间晕开,不着痕迹的。他看那只仅有成生半个巴掌大的梨,目光黏着在果后的手上。

成生还在抽条,骨骼尚未发育开来,削瘦的身型同雨后拔节的竹子般,挺拔柔韧,连带着那双手也是,纤细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蜷起来是一个模样,舒展开又是另一个模样。尚思游盯着他的手出神,内心难言的触动像蚂蚁赶趟的来回爬。

太漂亮的一双手。

成生又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无措,那道目光里充斥着莫名的攻击性,成生把它理解为尚思游的磁场。

“哥?”成生喉间像堵了异物,艰难的叫他。

尚思游眼睫颤动,缓缓抬眼来看成生,漆黑的眼珠子装进他和他的窘迫。小孩儿总会露怯,因为阅历不足,内里的稳重是装不出来的。尚思游用近乎把玩的目光把成生一寸一寸给捋了个透彻,作恶的视线撺成暗蓝色火苗,啪的染尽空气里的一氧化碳,烧的成生有些缺氧。

“你尝尝。”尚思游把人看够了,才敛去几分张狂,话语间低低的,哄。

成生攥着梨子,湿做一捋的刘海稍长,搔在眼皮上,他拨了拨头发,露出饱满的额,看上去有几分聪明。旋即又不太聪明的咬在梨尖头上,赶任务似的咬上那么一口,森白的牙齿嵌进梨肉,过酸的汁水迸进上颚和舌,刺激着味蕾,让他没忍住皱巴了脸。

“唔。”成生吐舌头,果篮中看不中吃,酸的要死。

尚思游被他神情逗乐,随手拿过杯子给他顺口。

沉甸甸的玻璃杯,半磨砂的凹凸不平的手感,成生捧着喝了个干净,才后知后觉这不可能是医院的杯子。那就是尚思游的口杯了,不甚宽的杯口,成生唇还贴在玻璃杯上,凉丝丝的,像尚思游的手指,又……

他抿了抿唇,自作主张的想,又像间接接吻。

吓!成生捧着杯子,恨不得把头埋进去。

“你要把我的杯子吃了?”尚思游看他反常的举动,积郁在眉心的病态被他搅得,散了不少。

成生低垂着眼,不敢看他,颤巍巍的把杯子还回去。想走,又顾念着刚来,几句话都没说上,不大甘心。

尚思游续上温水,边问成生:“还要吗?”

“不,不要了。”成生揪着衣角,棉质t恤被他拽出几道深深的褶痕,他站在原地,被上头灯光晃的,只能看见自己脚下不很明显的影子。他要努力平静下来,故作镇定的开口问说:“哥你车修好了吗?”

尚思游被他问得顿住,住院这几天,把车给忘了。

“应该好了吧,我现在这种情况也用不着车。”他扯着嘴角,泛出自嘲的笑,身体亏空的太严重,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恐吓他,却又都是血淋淋的不争事实。不拿身体当回事,身体也不会把他当回事。年复一年的日夜颠倒,堆积如山的工作量,无底洞般的压榨掏空他,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

尚思游被医生那句‘你还想活多少年,你觉得你这样还能再活多少年’给镇住了,活多少年不知道,活够本不亏就行,现在要死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成生不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猛然间听他用这样的口吻讲话,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怕是都活不痛快吧。

“哥,我明天给你带粥来吧,今天来得急,我没顾上做。给你煲药膳粥,补气的,我经常给我爸做,好吃的。”

尚思游扫他一眼,眸底掠过诧异,会的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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