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来者毕恭毕敬向她鞠躬问好,“时小姐。”

时闻微微颔首,“顾秘书。”

顾秘书手心朝上作请姿势,引她视线向后,“天气冷,少爷请您上车。”

经过严密改装的车辆,防爆玻璃一片玄色,令人难以窥见车内情形。

时闻只看一眼就收回视线,半晌不语。

顾秘书定定维持不动,姿态做足,礼貌催促,“时候不早,还请您先上车,以免误了法事。”

眼下情形,也没什么更妥帖的选择。

时闻手心攥紧又松开,没耽搁太久,起身拍拍膝盖上的雪,指了指自己的小破车,简单交代情况,“前轮陷进去了,我打过电话,救援队应该马上就到。”

顾秘书示意后车保镖上前,谦和应下,“时小姐放心,我们会尽快处理好的。”

质疑什么,都不该质疑这群人的办事效率。

时闻道了声“有劳”,回车捡了随身物件,便提步往斜坡走去。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雪落下来。

飘飘摇摇的一片白。

丰盈静谧,落得慢而疏离。

——真是好差的运气。

时闻慢下脚步,望着头顶覆盖雪壳的松枝,漫不经心地想,偏偏今日有雪。

突然有些后悔这趟出行,不该执意来,该安安分分待在避雪处。

然而那道雾黑色的车门,等候许久似的,早已为她敞开了。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

抖落肩上几粒雪,弓身坐入后座,电吸门轻轻合上,将外界霜雪遮蔽。

时闻面容昳丽,瘦而高挑,身上携着苦橙叶的青绿与明亮,像穿过混沌薄雾的风,清爽而直接地闯入这片密闭空间。

车厢内空气凝固,浮动淡淡烟草味,夹杂野性矜贵的皮革基调。

入目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右手,随意搭在剪裁考究的西装裤上。

明显属于青年男性的骨骼。

修长,劲瘦。

那截挥拳时青筋凸起的小臂,被掩藏在白衬衫底下,构筑出温文尔雅的假象。袖扣选的是一枚造型简约的白金几何,清俊又贵气。

腕上戴着的,则是一串价值不菲的白奇楠念珠。

时闻不识佛法,但记得有人告诉过她:“左手表善,是慈悲之手;右手表恶,是杀伐之手。”

故常人多将念珠佩戴于左手。

但常人之理,不衬眼前这人。

这人既不虔诚,也不信奉。合该背道而驰,将所谓的善念俗愿,置于恶的一端。

时闻低着视线,不知想起何事何人,微微有些出神。

直至那只戴着白奇楠的手毫无预警地伸过来,替她摘去发上沾染的雪粒。

微苦的烟与鞣制皮革的气味,近得几乎越界。

她被呛得倏地醒觉过来,硬生生抬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

那张英俊的脸上,一以贯之,写满轻慢与狂妄。

“下雪了?”

霍决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雪化在自己指尖,而后侧首看她,玩味地打了声招呼。

“别来无恙,嫂嫂。”

第2章 白塔

霍决有副惯会哄骗人的好皮囊。

剑眉含霜,星目烁雪。

混融斯文与邪气的一张脸。

这么若无其事坐在那里,仿佛刚才逾矩的触碰,只是她单方面错觉。

时闻不欲与他对视,不动声色避开视线,平静道:“谢谢。”

“客气。”霍决礼貌回应,声音有种沙哑的颗粒感,困在狭窄处时尤为明显,“总归顺路。”

对于他恰逢其时的出现,时闻其实颇觉意外。

毕竟霍决与霍赟之间的兄弟关系实在算不上融洽,霍赟的母亲李业珺又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今日的场合,他不是非来不可。

这么思忖着,时闻也就这么脱口而出问了,“没想到你会来。”

“原本没打算来。”霍决坐姿从容,食指指节轻轻点着额角,“父亲病得厉害,我代他到场。”

他语气平,本该辨不出多少情绪,时闻却将话里的轻蔑与冷漠听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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