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我是想体面地道别,或许这给了你可以修补的错觉,可是——”

她抬眸。

定定注视他。

很轻、又无可挽回地摇了摇头。

“算了吧,阿决。”

窗外。

暴雨丰沛。大海摇撼。夜晚浩大而晦暝,似要将整座城市困在原地。

此刻,有人无比需要日出。

*

时闻是在雨停的翌日走的。

霍决人在亚港,每逢旧历初一,都要依规矩回去主宅陪霍耀权吃饭。

他早早出门,又特意在午后中途回来一趟,推开书房门时,时闻还戴着耳机在上网课。

他没走近,轻轻叩了叩门,将卡布奇诺玫瑰嵌在门把上,好似从冷硬的金属里生出了花枝。

时闻抬头与他对视几秒,没作任何反应,复又垂眸,手里无意识转着一支电容笔。

霍决忍受着她的视若无睹,倚在门边等待良久,直至列夫上楼提醒,才一言不发离开。

电容笔咔哒摔落。时闻没有弯腰去捡,发了半晌呆,将脸埋进双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她向来没有他那种装作若无其事的好本领。

门没有关,不久后厨娘送鲜果拿破仑和果茶上来,又见女佣推着两个行李箱经过走廊往楼下走。碳黑色是他的,钛银色是她的。

并非随口说说,霍决当真订了明早飞特罗姆瑟的航班,减去时差,正好能赶在她生日前夜落地挪威。

口头性质的反对是无用而徒劳的,假装平心静气的沟通亦不起作用。所以时闻连“不”都没说,表现得漠不关心。

不破不立。一条路走不通,便只能换另一条。

半小时后,她合上笔记本。抽出钢笔,想了很久,还是没能写下一句话。玫瑰看了须臾,也没有拿。

离开书房,窗外还是一片湿漉漉的灰,刚被连日暴雨冲刷过,光线都没来得及变暖。

坐山朝海的半山别墅,地势高,环境幽僻,安保严密。除去两名佣人、一名司机,另有两名保镖,分别守于门口和监控室。列夫跟着霍决出门了,暂时不在。

这几日每每走出这扇门,都会被恭恭敬敬地请回来。

明面可见的尚且如此,更遑论暗处未知的。

时闻揣着心思下楼,罕见地跟厨娘提要求,说晚上想吃章红鱼生和姜葱砂锅蟹。

她近来胃口一直不好,吃得少而消极。厨娘为此忧心好几天,听闻这话惊喜不已,忙不迭应好。

不过家中食材都是清晨由专人送上山,眼下没有准备章红和膏蟹。厨娘本想打电话让人赶紧送来,但想想鱼生搭配的柠檬草、炸芋丝等储备都不够,现在离晚餐时间尚早,倒不如自己亲自下去挑,顺便还能带一尾她爱吃的海钓黄鱼回来。

因是时闻难得提的需求,要另外采购的东西又多,厨娘格外上心,司机便也陪同一起下了山。

二人走后,时闻转身上楼。

三楼书房的对面是主卧,与衣帽间相连,再往上,则是阁楼。霍决专门为她腾出这处空间,改作暗房,让她可以有裕余摆弄那些胶片。

时闻进衣帽间梭巡片刻,拉开收纳饰品的抽屉,在一众打火机之中,挑了一只纯黑电光漆设计的都彭。

咔哒。

开盖声轻而脆。

火焰像被点燃的玫瑰。

她将打火机收好,紧攥于手,上楼转进冲洗暗房。

暗房划分干湿区,一边摆放显影液与水槽,另一边是晾晒架与放大器,中间一面电动升降实木桌,堆叠contactsheet等杂物。

时闻将门反锁,打开桌脚的可移动滚轮,费力推动,牢牢堵住门口。

装在夹盒里的纸质底片袋被抽了出来,一叠又一叠,按日期放进金属水槽。

里面定格的,皆是这半年来,她视角里的人与景。

抑或说,是这半年来,她与他共负一轭的记忆。

时闻觉得自己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人。不舍与决绝,在不断撕扯冲撞。明明已经反反复复下了决心,事到临头,还是会迟疑。

她闭了闭眼睛,像是在抵御什么,往前一步,划开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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