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再谈,也不会有其他结果。选择由您来做,今日是最后期限。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

霍赟没有继续争辩,轻声说罢,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时闻听得惴惴不安。

在合掌寺时,霍赟答应她,会有办法令李业珺妥协。他用自己威胁她。这就是他的办法。

然而此刻,时闻无暇关心这些。

她转过身,直直注视着霍赟。

他面容清俊而苍白,嘴角平平抿着,没有透露半分情绪。即便在盛夏时节,亦如常穿一件长袖衬衫。介于黑与蓝的深色系,衣领线条平整,袖口露出一点点腕表的细节。

靠得近了,会发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萦绕不去的消毒药水气味。

“阿赟。”时闻眼睫突然颤了颤,问他,“你今晚是从哪里过来?不是从你外公家,对吗?”

霍赟握手机的手不甚自然地顿住。

他的面颊一阵紧缩,像是有种内在的重力在将他徐徐往里扯,“为什么这么问?”

时闻不答,伸手要去握他的腕骨。

霍赟起初与她角力,不肯让她碰。

但时闻静静看向他。他的动作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只要时闻坚持,霍赟从来都不懂得如何拒绝她。

时闻顺利捉住了那只手,将手机丢开,小心翼翼捋起他的长袖,摘开了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透明蓝宝石的水晶表盘,搭载自动上弦机械机芯,指针昂贵拨动分秒。

亮黑鳞纹鳄鱼皮表带之下,遮掩手腕错综杂乱多道伤疤。新的。旧的。有的结了痂。有的还余留血痕。

犹如一丛以血肉为养分的丑陋荆棘。

心中那道强烈不安的猜想被证实。

时闻瞳孔震颤,猛地咬住嘴唇,否则必将惊恸出声。

霍赟静静望着她。

“我没事。”他慢慢将衣袖整理好,几近温和地安慰,“真的没事。”

“我没想要死。”他的声音静得发空,微乎其微地落下去,“也没资格死。还有那么多事等着我收尾处理。”

他只是有时困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时闻一时失语,紧紧攥住他的腕,心口被惊忧与无措盈满。手微微地抖。不知道是霍赟在抖,还是她自己。

“……他们知道吗。珺姨他们。”

霍赟没有说话。

时闻鼻根酸胀,几乎有落泪的冲动。

“为什么。”她难以自抑地哽咽出声,责备他人,也责备自己,“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你生病了。”

明明他瘦得那么明显。

明明知道他不会好过。

明明留意到了他下意识按住腕表的动作。

时闻无可避免地想起孤伶伶死在狱中的时鹤林。为什么不能更早呢,她诘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更早地问他一句。

“没有人有义务那样做。”霍赟很轻地碰了碰她腮颊,动作克制而平和,“我不是小孩子了,闻闻。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这不是你的问题,毋需放在心上。”

时闻摇了摇头,不让自己继续浸入懊恼的情绪之中。她深吸一口气,如同下了某个决定,正色道:“阿赟,听我说,你不能再留在云城了。我——”

话音未落,忽闻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呼啸着划破厚重雨幕。接连三四辆车利落甩尾截过来,明显训练有素,牢牢堵住迈巴赫前后两侧。

雾灯穿透夜色,直直照向车厢,将所有细微动作都剖得无所遁形。

雨刮器机械运作,透过时隐时现的挡风玻璃,只见宾利车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有人周身凛冽,难掩戾气,步步向他们行来。

比想象中快太多。

——霍决找到她了。

他仍穿一身考究贵气的手工西装,只是领带暴躁地扯松了,外套亦不再一丝不苟地扣好,失了往日的风度与礼仪。列夫默默紧随其后,为他撑一把黑伞。

走得越近,越能看清那张面孔闪过的阴影。浓稠而晦涩。犹如冷海之下,压抑一触即发的暴烈怒火。

时闻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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