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车辆很快抵达山顶,远远即见雾蒙蒙雨中发光的建筑。
那家挪威餐厅,palegg,由玻璃与混凝土构成主体,屋舍里的光轻松而平静,透过不规则的窗渗出来,好似不断起伏的白色波浪。
霍决西装革履,一身矜贵,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露出骨相优越的额头和眉眼。正形容懒散地衔着一支白色香烟,站在玻璃门廊下看雨。
车灯穿透雨雾,有一瞬间晃过他身,像曳光弹擦脸而过。
他目光收回来,不紧不慢掐了烟,颇为绅士地撑伞过来给她开车门。
雨水的潮,将烟草燃烧的灰白雾气打湿、压低,与周围树木的绿意融合,有种格外的轻与从容。
时闻被他拢在伞下,十指相扣,不可避免地嗅到他身上微微灼烧的气息。
“你睡前就不能屈尊接一下facetime?”霍决一边带她往餐厅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控诉,“不在身边,就话都不愿意听人说一句。”
“想干嘛。”
“怕你睡不着,道句晚安而已。”
“最好是。”时闻不搭理他这套,“只怕接了更难睡着。”
霍决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把伞递给一旁的侍应生,揽着她进了玻璃门。
餐厅内部装潢明暗错落,质感沉静,偏向极简的北欧风格。整体构造少隔断,摒弃了繁杂的细枝末节,一切倾向简约通透,方便了日光与灯光在此漫无目的地游荡。
霍决绅士地亲自帮她拉开座椅。
他们这次仍然选择落座一楼的旋转餐厅。窗外是雨,地面是模拟海,绕着中心一个巨型海缸缓缓转动。西北角的隐蔽处,邀请了一支衬托氛围的弦乐四重奏乐队,正在轻盈优美地演奏海顿的云雀。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餐厅里别无其他食客,只有他们二人。
时闻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一家口碑口味都算不得顶尖的挪威餐厅,连米其林星级都没评,开分店开到华南沿海这事很莫名其妙。
上次来,还是自己心中暗暗猜测,这次直接就问了出口,“这家餐厅也是你的?”
“这是霍敏思投资的产业。”霍决实事求是,没有承认,“她当初想开家餐厅,但没计划选什么细分品类。我只是从消费者的角度,给了她一点小小的建议。并以兄长的身份,提供了一点经济上的支持。”
这跟他的有什么区别。
时闻冷嘲一声,“又是入股恒星文化,又是投资餐饮业,你堂妹涉足的领域可真广。”
“学艺术的,玩心重。”霍决假模假样地替人谦虚,“也亏不了什么钱。”
餐品都是提前预订好的,侍应生没有送菜单过来,侍酒师先给他们开了一瓶库克作餐前酒。
前菜是牛肉塔塔、贻贝汁生蚝、芦笋鱼子酱和雪蟹啫喱。
北欧菜的核心标签,一言以概之就是齁咸。
时闻吃一口鱼子酱,被咸得连抿好几口香槟。没跟他碰杯,也没让他有机会说什么虚与委蛇的祝辞。鼻尖微皱地眨眨眼,望向海上遥远的闪电,“雨这么大,有什么非来这里不可的理由吗。”
“你生日。”霍决斯文地碰了碰她撂在桌面的酒杯。
时闻看起来并没多少雀跃的情绪,“我生日通常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我争取改变这个既有印象。”霍决的目光落于她面庞,又学着她的语气,“能允许我为即将送出的礼物,暂时保留少许神秘感吗。”
牛肉塔塔味道不错,时闻慢吞吞吃掉一个,兴致缺缺地挑眉,“是打算在雨天给我放焰火,还是直接把这里送我?”
香槟细细密密的气泡一点点释放开来,霍决提了提唇角,慢慢啜饮携有青苹果与糖渍柠檬香气的酒液。
“再猜猜?”他低声鼓励,“我觉得这次会是你更想要的。”
时闻咀嚼着食物与心绪,若有所思与他对视几秒,没有说话。
私下没有外人时,他们通常一切随心,不怎么讲究繁文缛节。时闻穿的无袖针织配阔腿裤,脚上还踩着一双早上绕湖跑步用的球鞋,哪哪都不符合正式晚餐的标准。
因为日间没怎么吃,她说饿了,厨房跳过汤品的顺序,直接上了主菜。炙烤挪威海螯虾、蜂蜜香煎红点鲑、烤鸽胸配羊肚菌、黑松露和牛,没有驯鹿肉,都是符合她口味的做法。
时闻对待食物并不挑剔,也不怎么碰酒。侍酒师被礼貌挥退,不必每道菜都细致地介绍配酒。餐刀也懒得换来换去,切完鱼又切肉,一把用到底。
霍决帮她把鲑鱼切好,放到她面前,缓声推荐,“这边主厨鱼煎得不错。尝尝看。这次没加杏仁。”
上次来这里,摆在她面前的也是一道北极红点鲑。
不过上面铺满了她讨厌的杏仁片。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大概率又是他恶趣味发作,故意要厨房加的调味。
不明所以地被瞪视一眼,霍决也不恼,从容就酒吃了几口海鲜,又自然而然帮她把牛肉切成更容易入口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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