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2)

手钳住腮颊,逼她张开嘴,再含住唇瓣轻轻咬。搅着舌尖写字,哄她,让她猜。明明对了也要说错。喉结吞咽不满,把无处发泄的情绪交由她消解,将她当作另一种解困成瘾的药剂。

蒙着宣纸般毛茸茸光里,时闻见到他,第一时间仍会错觉亲密与刺痛。

她不自觉抿了抿消肿不久的嘴唇,问,“不是要去京城谈事,明天才回来吗?”

“推迟了。”霍决答,“有更重要的事。”

彼此视线一高一低,静静对视半晌,犹如一对无形触角,无声刺探对方情绪。

室内静极,无需赘言,就已心照不宣。

霍决噙着淡笑,又问一遍,“去哪?”

明明什么都知道,他还是会体贴礼貌地问。亦如一种形式化的尊重。一双假装放纵却又收紧的手。时闻已经不会再对此感到讶异。

“愚园。”她答,低头往下走。

“正好。”霍决一边应声,一边抬手扶她下阶梯,顺势与她十指相扣,“顺路。”

一路向北。

从车窗往外望,帧帧风景后退。

数字堆积,道路折叠,有时候会迷惑人对距离的判断。但穿越一座城,其实并不需要耗费多长时间。

愚园是一处别墅群。近山麓湖畔,与江心岛一东一西、一南一北。因远离市区,环境清幽,生态维持得好,历来是颇受富贵人家青睐的消遣避暑地。

接连几辆车轧过柏油路,闯入湖光掩映的绿意,蜿蜒驶至半山,停在一栋红砖花园洋房外。

一个儒雅端正的中年人守在门前。

比之上回碰面,陈叔面色憔悴许多,眼底淡淡青黑,但仍保持着济海堂管家的规矩与仪态。

“少爷。时小姐。”他恭敬见礼,不多言语,低头作请手势。

身后的门没有闭紧,只虚虚掩着,有阴阴冷风从罅隙中吹出。

霍决并未停顿,扣紧时闻的手,几步跨过阶梯,推开那道沉重的紫铜双开门。

列夫在前,另两位保镖垫后,陈叔自觉止步,一行几人直直步入别墅内部。

走廊明亮,并不晦暗,与时闻记忆中有所出入。

这里原是霍赟从外祖那里得到的一处房产。有段时间猫咪养在这儿,时闻来看它,还来划过几次船。

屋宅布局简约,穿过走廊,即是厅堂。空气中浮动清冷的檀木削味,焚香微苦,沉沉如沾了水的烟雾。

茫茫无声的阒寂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将地毯染得触目惊心的一滩血。

李业珺穿一身杜若色香云纱旗袍,气质雍容,姿态矜贵,从容不迫跪坐于猩红血泊里,怀中紧搂一个暴毙而亡的男子。

约莫五十的年纪,灰白短发整整齐齐往后梳,面色青紫,唇边渗血,怒目圆睁。右手尾指断指,拇指戴白玉扳指。剪裁考究的盘扣衬衫上,直直插落一片寒刃,正中心口位置。

太过明显的个人特征。

——是沈夷吾。

惨白通明的日光中,微不可见的尘埃缓缓旋转、飞扬,令呼吸都嘈杂得近似狂风骤雨。

李业珺旁若无人,似没有注意到来者,又似只是完全不在乎。

她如情人般温柔揽抱沈夷吾头颅,指尖细细描绘他眉眼。明明在人心口捅了匕首,见了血,语气却平静得近乎阴冷。

“爱屋及乌,柔远能近。”

她轻抚他面容,微声喃喃,“我们的儿子死了,哥哥,你怎么忍心再杀他心爱的人?赟儿在天有灵,若知道了,会责怪我们的。”

沈夷吾失血过度,将地毯底下的木地板都浸透了,身体连一丝细微抽搐都无,明显已停止呼吸。肉眼可见血渍尚且新鲜,并未发暗结块,判断刚刚出事不久。

不详的预感应验,纵使有过心理准备,骤然见此血腥场面,亦难免被惊得毛骨悚然。

时闻屏着呼吸,不敢出声。

霍决比她镇定得多,神情疏离,冷漠得近乎冷血。只侧身将她视线挡去大半,轻轻摩挲她手背,沉默予她依恃。

远远低于适宜温度的中央空调吹送冷气,令人恍惚置身反季节,顿觉森森寒意。

“他决定去贡嘎之前,单独找过你,是不是?”

李业珺面色苍白,像久置的蜡烛一样虚弱,下巴抵着沈夷吾额角,吐露出的语气哀悯柔和,“你当时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若告诉我了,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那个境地,赟儿或许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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