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2 / 2)
屋里有光,主人不在,偌大别墅惟有佣人看守。
“时小姐。”
自不久前晨跑遇雨,就近进来避了避,时闻短短几日内又一次踏足此处。管家显得十分意外,不敢怠慢,连忙要佣人去备茶和甜品。
“不忙,我来拿瓶酒就走。”时闻微笑制止他们动作,不让人跟着,径自往地下走。
时鹤林滴酒不沾,时家别墅不设大型酒窖,只意思意思在餐厅摆了一面酒柜,陈列几支用以装饰礼赠的膜拜酒。
霍决和她阿爸不一样。他有选择性地视场合饮酒,且品味挑剔,精准有度,几乎从未在人前露过醉态。
他往酒柜摆的,多是时闻也能喝的低度数佐餐酒,另有几支威士忌、白兰地。其余藏酒都放在原住处的地下酒窖,待那边喝空了,佣人才从这边补充过去。
恒温酒窖冷森森的,比地面湿冷许多,时闻穿一件阔口斜裁的无袖衫,被冻得不自觉搓了搓手臂。
前几日第一次下来,还是因为躲雨。时闻正好收到顾宁短信,心血来潮,想送这酒鬼一支好年份的麦卡伦。
冥冥之中像是某种指引。
否则她或许永远不会发现,酒窖西边的那面橡木墙,向右拉开之后,藏着一扇钛银色的保险门。
门锁密码,凭直觉试了三次,她猜对了。
不是霍决惯用的圆周率前十二位数。
也不是她和他的英文名组合。
是她的20岁生日。年月日。她五年前离开他的确切日期。
“咔哒。”
又一次,解开这道权限。
时闻握着门把,轻轻一推。
感受那些深埋地下的、漆黑而混沌的浪潮,再度低啸着、翻滚着向她涌来。
*
是夜。
真正听见嘀嘀嗒嗒浇落风雨的声响,已是凌晨时分。
时闻睡眠浅,坠入梦中片刻,忽觉雨点轻飘飘落在脸上。
她恍惚撩起眼皮,小夜灯幽幽暗暗地晕开一滩柔光,却连不成完整一片,边缘被一个高大轮廓生硬裁开。
“吵醒你了?”
熟悉的气味与嗓音,在昏暗夤夜,字句被压得更低沉。
时闻睡眼惺忪,瞳孔过了半晌才聚焦,开口连声音都是黏糊的,“……怎么提前回来了。”
“明天挂风球,航班落不了地。”霍决西装革履,短发抓得一丝不苟,领带都没来得及卸。他右手撑在枕侧,低头轻轻吻她的脸,从眉心、鼻尖到嘴唇,“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时闻缓缓眨眼,清醒了些,双手从被子里探出来,习惯使然搭在他耳后,“我又不是小朋友。还怕行雷落雨。”
“我怕。”霍决蹭了蹭她手心,“睡得好吗。”
愚园一事过后,时闻浑浑噩噩病了几日。倒不严重,只是情绪大起大落,状态不好,每每夜半惊醒,牵连得昼间也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霍决推掉所有异地行程留在云城,直至上周她调理恢复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抽空飞了趟京城。
沈亚雷与沈夷吾的死,宣告事件尘埃落定,但后续影响甚广,方方面面仍需耐心收尾。
沈氏的烂摊子被丢到了沈夷吾现任妻子手上。集团内部切割的切割,牟利的牟利,群狼环伺,明眼人都知这个被丈夫养在深闺的女人守不下这份家业。
沈歌伺机入场,毫不留情地瓜分剩余的家族利益。
briansum高抛低吸,手握资本,意图以抄底价收购几家价值尚存的子公司。
其背后的霍氏,更是鲸吞蚕食,不动声色地成为这场围剿最大的获利者。
而撇除掉财经记者这一层身份,时闻已经不再关注股市看板上跳动的数字。从沈夷吾死去的那一刻起,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这看客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