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谁定的?”袁绍冷声打断了韩馥的话。

这事是谁定的?

毫无疑问,负责主导此事的人,是董卓!

见韩馥哑然不语,袁绍顿时气势更盛,离席而起,步步紧逼:“既是董卓定的,甚至是董卓剑履上殿,拿着剑架在满朝文武的脖子上敲定的,便做不得数!如今陛下更是死中求生,于河内兴兵在起,你韩公胆怯惯了,可以说,谁坐在龙椅上,你听谁的话,只为了管好这冀州大地,我袁绍却顾不得这么多。”

“当日我举剑向董卓,说出那句,天下健者,岂止董公,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丈夫生于乱世,不佩剑立功,只蝇营狗苟,是何道理?你不愿为陛下赴汤蹈火,那也切莫在我等成事之后,惧怕于遭了牵连!”

韩馥唇齿紧闭,面颊发力,在袁绍的一句句慷慨陈词面前,他已无可避免地败下阵来。原本他是想要上门来和袁绍修好的,顺便……顺便再向袁绍问询一下意见。

谁知道,袁绍态度之坚定,语气之激烈,已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

“所以您最后是如何跟他说的?”

韩馥坐在从渤海折返的马车上,被身旁的别驾沮授急急追问。

韩馥幽幽叹道:“还能怎么说?我告诉他,他在渤海如何如何,接下来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我不知该听从哪位陛下所言,便只能先管好冀州境内,不让此地滋生动乱。至于那位弘农王来使要在常山境内募兵,我也一概不管了。”

他垂着头揣着手,不似个统领一州的州牧,却简直像是个挂在屋顶辟火的瑞兽!

沮授都要被他这个回答惊呆了,当即脱口而出:“您糊涂啊!”

他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自己只是别驾,乃是韩馥的属官,继续抢白道:“冀州虽不比司隶,但河北大地人杰地灵,能披挂上阵的士卒以十万为计,粮食……哪怕数年前有黄巾作乱,余下的府库存粮也能供给士卒吃用十年,您是冀州的长官,这难道还不是您说话的底气吗?”

怎么只见袁绍说话,不见韩馥反驳呢?他又不是个哑巴。

沮授仍未说完:“还有,什么叫放任袁绍行事?错了,根本不该如此!要么就坚定拒绝,要么就发兵支援,不过二中选一而已。”

“若是前者,袁绍需要仰您鼻息,就如婴儿躺在大人的股掌之上,只要断了奶便即刻能将他饿死,掐灭这一缕星火,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若是后者,您即刻起兵,带着我冀州精兵与粮草,赶赴河内投奔弘农王,渡江攻城一气呵成,还能谋一个护送陛下的从龙之功。”

“哪一条路,不比现在这模棱两可的说法要好?”

韩馥真的太糊涂了!

沮授本就是河北大才,此刻站在冀州人的立场上,将话说得无比硬气。

偏偏在他面前的韩馥,可说是空有名士之称,实则只想求个平安。

也就是此刻听得沮授将话说得越来越不客气,他才将眼一抬,瞪向了沮授:“沮公与!我是冀州牧还是你是冀州牧?退出去!”

沮授叫停了马车,大叹了一口气。

他又往韩馥脸上看了一眼,不见对方有任何一点回心转意的意思,便再不犹豫,掀帘而出,跳了下去,随后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坐骑上。

可他得了这么一个被赶下马车的待遇,心中仍未改变想法。

韩馥的举动看似是两头讨好,仿佛哪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都不会吃亏,但实际上,这才是最可笑的处境!

他夹着马腹,恨恨地跟着前方的马车徐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真是闹不明白了,怎么弘农王能在传闻之中说得无比怯懦,仿佛是先帝迫不得已的选择,实际上却胸有韬略,在河内振作精神,干出一番大事,这韩馥就是徒好虚名,招人不用,还两面逢源呢!”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韩馥在担任冀州牧前,乃是朝廷的御史中丞,这位置也不像是能混日子的啊……

“公与——”

总不能是别人让他弹劾官员,他跟谁都是唯唯作声吧。

“公与!”

“……!”

沮授猛地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回头看去,这才发觉那先后响起的两声喊叫,并不是他的幻听,而确是有一人快马奔驰,向他而来。

冬日的冷风把来人略显宽松的衣袖吹得鼓胀,倒是显得更加醒目了一些,也让他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沮授见此,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速度,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等着后方的人赶上他。

许攸勒住缰绳时,重重地喘了口粗气,也顺势拉住了沮授的臂膀,免得他向前走脱了:“你可真是让我好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