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脑海中,几乎控制不住的浮现,当初他被人诬陷为二皇子的旧部,她为了救他,逼不得已求到裴砚忱面前,拼尽一切与裴砚忱做交易换他活着离开大牢的一幕。

容时箐心口像是骤然被什么东西死死掐攥住。

那昭示着占有欲与独占性的印痕,就像寒光凛凛的锋利刀锋,将整颗心脏剜刺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眼底尽是晦涩的痛意,几乎灼烫般,迅速从那痕迹上离开,看向铁栏外面色苍白、他两辈子捧在心尖上、发誓要好好守护的女子。

恨意和面对命运无能为力的绝望,让他眼底染出血红,胸膛亦因情绪波动太大涌起干涩的咳意,他攥紧拳,生生忍着喉咙的血腥。

在她出声之前,强逼着自己,第一次对她冷言相对。

“姜姑娘再次过来,是想问上次没问完的问题吗?”

姜映晚正要开口的话音一滞。

不等她出声,就听他冷着声音说:

“无需姜姑娘再问我,那个问题,我还记得,上次时间匆忙,没来得及给你答案,今日我便仔细告诉你。”

“姜映晚,我确实早就知道你父母出事的内因与缘故,并且知晓的时间很早很早,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没有想过告诉你。”

“我确实骗了你,如果没有这次大皇子之案的彻查,这件事,我永远不会跟你说。”

“还有我们这么多年的过往——”

姜映晚目溢惊骇,她甚至来得及反应,就听他冷嘲着接着说:

“——如外界所传,是利用,也是亏欠与弥补,正如他们所说,你父亲是皇商,你是皇商之女,在那场皇子夺嫡的争斗中,你父亲站队的皇子,在夺嫡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助益。”

“所以我才接近你,接近你们姜家。”

牢房中静得鸦雀无声。

紫烟错愕怔愣在原地,手中最后一瓶金疮药没拿稳,“啪”的一声碎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在这阵诡异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容时箐心底疼得近乎痉挛。

身侧紧攥着的手掌用力到颤抖。

但他面上冷漠不变,抑着眼底深处的痛涩和悲凉,最后看她一眼,便强行迫使自己转过身,不再看她。

避开了她的视线,他脸上强撑着的冷漠刹那间支离破碎,手臂上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绷开,沾在冷湿的衣袖上,无声晕出大片暗红。

他强咽喉中上涌的血气,强行逼迫着自己亲手斩断她对他存有的最后一分情谊。

“我不是你记忆中温润谦和的邻家哥哥,我背靠大皇子,所做的一切皆是有所图谋。”

“姜映晚,你看到的所有都是假的。”

“一起相处的情谊是假。”

“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是假。”

“那些回忆,那些郎情妾意的过往,更是假。”

“所以,你该做的,是恨我,而不是因那些虚假的过往为我开脱,又傻又可笑地救我。”

紫烟慌忙站起身,焦急地看着姜映晚,又无措地转头去看骤然间陌生得几乎变了个人的容时箐。

她下意识出声:“容公子,你在说什么?明明上次小姐来时——”

容时箐调转好面上情绪,缓慢回身,笑着看向姜映晚。

平静至极地一点点碾碎他们的情意。

“上次也是假的。”

紫烟接受不了,“怎么可能,你和小姐——”

“怎么不可能?”容时箐没看紫烟,他目光全在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的姜映晚身上,狠着心,绝情地接着说:

“我以为,按照裴砚忱对她的在意,我会很快,像当初被下狱一样,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哪曾想,她的能力,也不过尔尔。”

“这么久了,虚以委蛇待在裴砚忱身边,连一时半刻都无法将我救出去,那我又何必——”

“——再靠着过去那些虚假的伪装,强逼着自己哄她开心?”

“姜妹妹。”他唤了小时候最喜欢喊姜映晚的称呼,“你自己就没有怀疑过吗?我义父是大皇子的谋士,我怎么可能无辜呢?”

“你早就怀疑,却碍于我是你最后的依赖与相近的人,就一直欺骗着自己不肯相信。”

“宁愿三番两次跑来大牢这种地方,也要向我求证,自小到大的恩情都是真的。”

“可你对我,已经没有了可利用的价值,我又为何,还要像从前那般,数年如一日地哄着你?”

紫烟又惊又怒,眼睛瞬间被气红,盯着与从前截然相反的容时箐,想骂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骂。

姜映晚无力往后退了一步。

难以喘息地看着这个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人。

容时箐亲眼看着她眼底的光芒破碎,明明心疼得窒息,却硬是强逼着自己将最后一句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