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嘿,就是你们这行啦。”

什么工作室俱乐部沙龙的,也就是个维修工开的一家‘花里胡哨’的维修店,和商城底下修手机贴膜的有什么区别?他拉来一桶漆零售撑死三五百,人用个小喷桶一喷,翻了倍就涨上去了!

“你们这行当,天天和大款富婆打交道,指不定就给人家看上了,滚滚被窝少努力十年。我们这些干苦力的,拖家带口跑五十年车也赚不回一个厕所。”

谷恬喊,“搬完没?动作快点,搬完了小张给他结钱。”

“怎么就开始赶人了,”老登见她黑着一张脸,嬉皮笑脸道,“你这种不行的哈,要傍也傍不上,那得是……得是,欸!得是那种的!长那样的,你看着没,那种——”

他指着穿上工服正在扎头发的陈羽芒。

晚饭回来之后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收拾自己,好像是吵架了吧,季潘宁脸色从进门开始到离开都很难看。但这影响不了陈羽芒什么,没人理他就在那边给自己梳毛。之前确实凌乱了一些,但他也不去剪头发,就弄顺了之后抓起来,要不是男性的骨架,光看那颗脑袋和脖子,像女孩。

她虽然懒得问,但还是好奇,毕竟听说陈羽芒今天愿意主动值夜班。来最晚走最早的家伙,活久见。

老登文化认知就在这里,抹黑一个职业也就上下嘴皮子一翻的事。谷恬冷笑一声准备让他闭上嘴滚,忽然季潘宁面无表情地进了屋。

她一边给老登结了款让他闭嘴走人,一边对陈羽芒说,“有单。钞的加急,左前后两边爆胎全换,客人就在门口撒泼。你动作快点,傍了大款也不要耽误本职工作。”

“……”谷恬发现一顿晚饭的功夫自己好似落后几个剧情版本,“谁大款……不是,谁的车?这个时间怎么还接加急。”

“钞了三倍呢,为什么不接。而且客人之前就在我们这换的。”

陈羽芒目不斜视,那张脸转过来,平静地问,“谁的车。”

季潘宁一时半会没空理他,老登一走就关了门。今天白班不用加班,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晚班的人,她指挥林宇承把装满油漆小罐的箱子搬进2车间去,才看着陈羽芒,说,“望江一汽的太子爷和他的男小三。”

谷恬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平时季潘宁保护他保护得很好,不会让他去接待,也不会让他接这种客户的活。

现在明摆着两人起了什么冲突。

季潘宁自认为她和陈羽芒的关系足够好到可以阻止他再下泥潭,虽然说人疯起来拉不住,但至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即便有恶疾缠身,可是至少他外在的一切都是安全的。除了现有的,不会再多增加一道伤口,也不会再多一个呕吐的理由。

“现在太子爷真多啊,谁都能是太子爷了。”陈羽芒懒懒地笑了一下,听话地起身去接待,“赵望声不找他爸要新车,过来撒什么野。”

谷恬问:“……他以前是这种性格吗?”

季潘宁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羽芒的背影,“以前?以前更可怕。”

刚那一瞬间,陈羽芒的笑确实让她回到了从前。还有懒怠又轻蔑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自他之下目空一物的语调。或许真的是邢幡的出现打破了水面,陈羽芒枯叶逢春,兴奋得要命,她真觉得有些过头了。

宁愿陈羽芒是要找那人报仇雪恨。

“谷恬,”她疲惫地说,“我做了个错事。虽然后悔但是违心的,要是再来一次,我可能还会这么干。”

谷恬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也不打算多问什么,只静静地听,但等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没等到。

“不知道你在恼什么,”谷恬笑了笑,“记住自己永远最重要就行。学学陈羽芒。”

“也是。”

当年念高中的时候,陈羽芒干的那些杀人放火的疯事,季潘宁这辈子都忘不掉。就是这么一个干什么都只为自己高兴的人,从不考虑后果,让他哭的人到最后总是会哭得比他更惨。当年傲慢成那样,她理解成家世给予的本钱,这些年相处下来,她才知道,没人给他兜底他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法反抗就装模作样地折服,一找到时机就死死地咬上去。

前半生被物质填满,心倒是空得像个塑料盒子,身体只是个承载意识的容器,怎么践踏都可以。让他不高兴,才是最大的问题。

“对了,”谷恬念念不忘,“你刚说什么大款?谁傍大款,陈羽芒?”

季潘宁懒得再想陈羽芒,转身走了,“开玩笑的。”

冷心冷情的疯子,这辈子只对一个人乖巧。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祟。

隔着老远就听见接待厅吵闹,陈羽芒先去了趟车间看情况,大概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才去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