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你就在门口等,不要关静音,不管我发什么消息,只要是消息,你就快点进来接我。”
他来得晚,被人领着带进去,七拐八拐地绕,一路上也见了些事物,心里逐渐有了谱,这个尺度他还是吃得消的。
齐研路上有被人认出来,他也不矫情,温顺地问问好,得了几句夸,终于磨蹭到了正厅。
楠木高门又沉又重,需要用大力才能推开,才入厅内,齐研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瞳孔一缩,温温柔柔的笑就那么凝在脸上,血色唰一下地消了失。在方诞被痛苦折磨的扭曲声中,齐研整个人僵得像具尸,一动也不敢动。
缪柏恩笑着喊他,“大明星。”
齐研的目光从方诞身上挪开,一点点挪到邢幡身上。
邢幡没什么表情,因为没表情才不对劲。一直笑的人忽然不笑了,一直温和的人忽然不温和了。邢幡没有看赤身裸体的方诞,也没有看自己,而是盯着矮茶几上的一块手机屏幕。
那屏幕正在循环播放一段大尺度的视频,内容算不上多么不堪入目,但确实香艳又残忍。
也不知道是谁的身体,只有白皙的皮肤,像一张画布,有伤痕和淤血,有烟灰,有烧焦的肉疤。视频无声地播放,短得还以为是段动图,方诞在地上为它一唱一和地配着音。就连被摧残到无助的情绪都对上了,方诞说不定真能入行,以后也去做个演员。
齐研说:“邢先生,晚上好。”
邢幡发现他来,就抬头看齐研,从他的脸看到脖子,看到身体,再看到齐研手里握着的烟盒,目光停留在那里,他就那么盯着看。
齐研调整着表情,血色一点点腾上俊逸的面孔,他抬腿像跨过一个障碍物那样,从方诞身上越过去。邢幡坐在一座看起来很宽敞很舒适的沙发上,左右都有容下一两个人身量的位置,但齐研没坐。
他是笑着跪下来,将邢幡看起来很感兴趣、很喜欢的烟盒掀开,搓起一支,凑到邢幡嘴边。
不管再怎么压抑,他还是会颤抖。方诞被折腾得乱七八糟不可怕,邢幡很可怕。因为没有应付过类似的,所以齐研不安。
邢幡没有接,他说不抽烟。
但你可以抽。邢幡说,你想抽就抽吧。他让齐研点燃,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又一口,烟灰掉在他膝盖上,烟卷从头燃到尾,消耗烬最后一点烟丝和卷纸,火星烧焦了滤嘴棒,又一点一点往上舔着,烟草的臭味变成醋酸纤维焦化的臭味,灼烧海绵和手指。
之前手上的旧伤还没好,现在又这样。实在是太疼太烫,齐研不堪承受,那一小团焦黑从他抖个不停的指尖坠落,和烟灰的路程一样,从膝盖上滚下来,令人痛苦地挨着皮肉,没一会儿,就自己熄灭了。
齐研的烟抽完了,他笑着问,“先生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朋友做错什么事了吗?他很乖的,如果说错话了,或者有什么不礼貌的,他都会认错,就先……先停下吧。”
是他把人叫来的,受伤了怎么办,进医院了怎么办。要追责怎么办。
缪柏恩又受了齐研的冷脸,这时候说:“谁没让他停下了?”
齐研找到了救星,“缪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方诞来得早,他等齐研的时候见到了老同学。
这会儿两人都落单,他们就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就最近的事闲聊。方诞一个人在公寓里憋了半个月,没有见人也没出去玩,这么个场合,餐点精致昂贵,酒水香甜,他没什么节制地喝了半醉,就说起以前,说起老同学如今的近况,方诞熏熏一笑,问,“记不记得我们以前那个赫赫有名的同学?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在车行当工人修车呢。”
朋友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我记得啊,怎么不记得。”那时候群里好多视频他还看过。方诞问,你还想不想看,朋友说想,他便熟练地打开给人家看了。
就是恰好,邢幡路过的时候侧目看了一眼,他就停在那里,问这是什么视频,视频里的是谁,哪里来的视频。
喝醉的方诞认出了邢幡,很是意外。他其实是高兴的,因为这个人看起来比赵望声有本事,比赵望声可靠太多,时至今日他还担忧焦虑,怕撞死人的事牵连到自己,最最怕的,是赵望声他爸狗急跳墙,用什么手段狸猫换太子,把他个倒霉老百姓拉出去顶罪,毕竟事发现场除了赵望声就只有他了。再或者把什么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