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陈羽芒好像真的没有说谎。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我知道在你手里,把它给我。”陈悟之不再与他油腔滑调,“邢幡死在海里,即便能捞出来,估计也被鱼虾吃得差不多了。我不会对你动手,虎毒不食子。我知道自己作为父亲也有失职所在,爸爸这十年也有反思,我对你怎么会没有感情,但这件事关乎我的命,所以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

“你连我都不信,怎么还会相信赵坚呢,他给你多长时间,半天,一天?”陈羽芒张了张嘴,“他让你今晚就把东西拿给他?”陈羽芒失笑,“为什么,邢幡都死了,要它有什么用,与其不鞭尸不如想想以后该躲哪里。除了本罪,逃狱行为大概率要改变事件性质,再被抓回去,可就不是那个舒舒服服干净严明的教育院了,去普通监狱的当牢犯,生活水平得大打折扣,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你能受得住吗。”

“别废话了。”

“我就是想给也没有。”陈羽芒观察他的神色,讶异道,“你真的在怕?我只是瞎猜的,开开玩笑,这严肃做什么,我猜对了?”

陈悟之大步向前,将枪口狠狠抵在陈羽芒的额头,扯着他的头发,按在车上,“我寄给你的东西。”

“疼……”陈羽芒笑得胸腔震动,“最近好像一直被人压来压去,不过它们最终后果都不怎么样。我手里真的没有,你可以搜,你也能看到啊,我是穿着这一身被他抓过来的,哪来的机会带礼物给你。”

“要怎么样才肯给我?”

“邢幡没死,对吗。”

“什么?”

陈羽芒的头被他按在车上,他垂下眼,看着漆面上反光的自己的脸,轻轻地问,“你们只所以要这个东西,就是因为他没死,对吗?你们要扳倒他,需要他当年的视频,以此来威胁。”

陈悟之默默不语,陈羽芒费力地扭过头,一双血红的眼睛不再飘荡温顺,含着浓重又复杂的茫然,或许也有期盼,带着那点自己可能都没听出来的颤意,陈悟之破天荒地在自己十年没见的儿子脸上看到了脆弱。

“他没有死在海里是不是。”陈羽芒自言自语,“是啊,放着工作不做,每天回家都很晚,累成那样还不忘折腾我,他没事干,飞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你以为,我要那个东西,是为了和别人一起扳倒他?”

陈羽芒坦白:“我不知道。”

陈悟之哈地一声笑,他放开了陈羽芒,后退一步,“你还在做什么梦呢,我的好儿子。”

陈羽芒抱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静静地看着自己父亲。

“那个玩意能威胁到什么?他就算哭天喊地地杀只猫又能判他什么罪名?”陈悟之看白痴一样看自己儿子,“还以为你脑子灵活,没成想猜半天也就猜对一半。你还在报什么期待,你指望我回答你什么?你猜的不错,确实是赵坚把我弄出来的,但我急三火四问你要东西,可不是为了报什么仇,我告诉你,邢幡死得干干净净,赵坚的人亲眼看着他上的飞机,看着他飞机起飞,赔了不少人命进去,都是民航业的人才,可惜了,那都是实打实给他陪葬用的。”

“……”

“清醒一点,别抱什么期待。他若是活着,这u盘里的内容能证明他与邢业霖的直系亲属关系,父亲即便是外籍人员,但恶贯满盈,成分混杂,你看他位置能坐多久呢。这是后手,可惜用不到了。”陈悟之说,“我也讨厌受制于人,但没办法,谁让自己家出了两个叛徒,害我家破人亡蹲了十年的牢,要不是念着你身上流我一半的血,”他一笑,“老子早把你送给赵坚折磨了!”

陈悟之说:“他死的巧,就该这时候放命。一个人把老子呕心沥血建起来的城搅合得乱七八糟,想得个忠民当烈士?做梦去吧,那伙人早就在首都等着了,明天一早,他为你做的一切都会被那几人诉给检察院,还亮堂堂地搞起法治建设来了?他自己又干净到哪儿去!”

“他能有什么罪名?”

“他为你杀了个谁,你不记得了吗?滥用职权把人家关起来,这时候想着摘干净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赵望声进监狱是因为他撞死了人,邢幡只是帮我报了警,陈悟之,有些东西你蔑视久了,连最基础的逻辑都不顾了。滥用职权?他做了什么,威胁张仁帆?让他不要接受望江的贿赂,将那个肇事逃逸的杀人犯儿子放走?”陈羽芒说,“再者,谁告诉你赵望声是他杀的。我都不知道他杀了方诞之后去了哪里,或许又是喝多了之后一头扎进凰洲江,要么就是遇到什么恨他不得好死的仇家,譬如那死者的父母,偶遇之后把他捅死扔到江里了,这都难说的很。”

“你以为赵坚是傻子,连证据都没有,轻飘飘几句闲言碎语,他就真的信是邢幡动的手?”

托张仁帆的福,这厮活着也就是个调监控的用处。陈悟之说:“赵望声从你那个车行离开之后去杀人,后又慌张逃逸,在回车行找你算账的路上,你以为是谁截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