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拓跋聿自冯初怀中离了,站起身来,行至帐中盛放她衣冠的木架前,“多的是──”

曲起手指,在冠冕上弹了两下。

冯初哑然,笑骂她:“促狭鬼。”

“便是促狭又如何?”拓跋聿回到她身边,跌坐她怀,环着冯初的颈子,双眼亮晶晶的:“莫非我说的不对么?”

冯初刮她鼻梁,无奈道,“你呀......”

“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朕自然不会让文武百官都过去逼宫太皇太后,”那样为免闹得太难看,也必定没法体面了结,届时冯初就真的无法自处了。

“带几个懂事的,能颁诏命的官员,咱们再过两个时辰便出发,先行回平城。”

“此事朕只告知了慕容蓟一人,应当......走漏不了风声。”

如此一来,既可以试出朝中现在还在两头押注的人,二可以打冯芷君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她在朝中官员面前,说的可是午时出发,浩浩荡荡走到平城皇宫下,难免让冯芷君想好了对策。

她竟是已经盘算打点好了。

冯初听了,没觉得有何不妥,捏了捏她的脸,“就依聿儿的──”

坐在她怀中的人儿浅浅笑了一下,讲完正事后的思绪骤然松下,就此飘远。

她们凑得太近,阿驵果的甜渍味似乎能透过气息传入口中。

冯初瞧见拓跋聿眼睑低垂,胸膛起伏,昭然着她已然不甚清明的思绪。

双额相抵,情人的呢喃不知是谁先起:

“......在想什么?”

却谁也没等到回答,情之所至的吻先一步将她们黏连在一起。

拓跋聿撬开她的牙关,拥吻纠缠。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更缠绵悱恻,似乎并没有太多情欲的纠葛。

只是苦。

苦上天没能将她们合于一身,只得以这种方式若合符契。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才慢慢分开,喘息不已。

拓跋聿偎在她怀里,冯初也就这样拥住她。

没有人说话,亦没有再多的动作,只听得到彼此胸膛中心脏搏动。

或许上苍会知晓,她们分外珍惜此刻的温存,或许厚土会听见,她们不约而同的起誓。

生当同衾,死当同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人啊,当真奇怪,分明这般脆弱,白刃、毒药、天灾、疾病,生命可被极为轻易地夺去。

偏生就凭着那一点爱恨、那一点执念,就能将命都豁出去。

真真痴儿女!

八月秋高忽起风,四方云矮骤现彤。

遮天浓云伴着西北来的冷风刮了过来,将外头吹得乎乎狂啸,俄而天上片起了砾子大小的雪花,粉盐似的,伴着风沙沙打在毡帐上。

铜盆里头的银丝炭烧得通红。

“困么?”

冯初吻她耳尖,顺着她的脊梁,“去榻上躺会儿?”

“......不去,总归朕不是司马师,睡不着。”拓跋聿嗅着她身上檀香,“就这样抱着,好不好?”

冯初顺手扯了临近的毡毯,将二人团团裹住,戳她腰间软肉,“怎么尽说些不恰当的比喻。”

拓跋聿轻哼,“你又不是外人......引喻失义,你就让让我罢。”

冯初顺她脊梁,不再争辩,“眯一会儿吧,待时候到了,我唤你起来。”

“......好。”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外头风雪中夹杂起一阵金铁之声。

毡外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层白雾,蹄铁在地上刮得丁零当啷,毛发上积了一层雪,甲士们抚着马鬃,清下飞玉琼花。

慕容蓟掀开毡帐,见上首坐着的冯初和她怀中之人的模样,连忙底下了头。

冯初摆了摆手,示意她晓得了。

“唔......”

还不等她唤醒拓跋聿,怀中之人就已经醒了过来,“时候到了?”

“嗯。”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离开冯初的怀抱,眼眸霎时间变得坚定,朝冯初伸出手:“呐。”

冯初并不犹疑,搭上拓跋聿递来的手,站起了身子。

笼中鸟、山中鹰,看今朝分明!

“陛下,该就寝了。”

平城,紫宫,安昌殿佛堂。

冯芷君从前每日看完奏疏,还要在佛堂礼佛半个时辰,才会去就寝。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呈到案上的奏疏少了,礼佛的时辰倒是越来越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