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2)

冯芷君长舒一口气,单手将木盒递了回去,“拿下去吧,放好,没哀家的旨意,不要再拿出来。”

“诺。”

冯芷君望着堂前佛陀,双手合十,念诵静心。

殿外雪簌簌,好容易静了心,冯芷君正欲唤妙观随她回寝殿,佛堂的殿门却被近乎粗暴地推开。

灌进来的风雪灭了好几盏佛灯。

“......太皇太后,陛下带着几位重臣......已经至平城城外了──”

还有不到一刻钟就要解除宵禁,她倒是会挑时间!

冯芷君眼瞳微缩,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必惊慌,你出宫去,叫阿兄带着人在紫宫外守着。”

“拦着陛下,再派人去林苑,急召诸位文武官员回朝!”

她很是镇定,手中拨动白菩提子的动作却不经意地重了──

‘啪嗒──’

绳线骤断,十八颗白菩提子陆陆续续自她手中跳跃散乱,在佛堂中如雨入池。

妙观震愕地看着这一切──这可算不得什么好兆头。

冯芷君亦是愣怔了片刻,怔忡地看了看自己手中残留的绳线。

“婢子该死──”

冯芷君打住了她叩头请罪的动作,挥了挥手,“去吧。”

妙观忧心地望了一眼冯芷君,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轻静地退了出去。

满地遗落的白菩提子将她簇拥在堂中。

她抬头,望着神像,俄而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

......

“宋直!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

拓跋聿的离去怎么可能众位大臣无一察觉,然而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宋直就带着羽林将所有人围在营内。

“陛下口谕,今日营中谁若先行离开,如同大逆,诛九族。”

宋直自袖中取出羽林军的兵符,睥睨着他们,这是他离自己的野心最近的时刻,怎会放过?

“还望诸位同僚莫要与宋某为难,当心这羽林卫,刀戟无眼。”

“呸!你宋直不过一寒门出身的贫家子,也配在这耀武扬威?!”

宋直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旋即恢复了正常,“大人说的没错,这人有九等,在下确实比不得您家世显赫。”

腰间佩剑‘欻’地抽出,眼眸阴鸷,“我不过是陛下的一条狗,命也着实不值钱,今日若能舍得这身剐,将犯上之人扒将下来,也算陛下没白养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哪还有多少人非要去与宋直硬碰硬?

“你......哼──”

同宋直呛声的大臣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回毡帐去了。

也有不少拓跋聿一手拔擢上来的臣子来劝宋直收剑:

“曲松、曲松。”

“哼!”

宋直收剑,翻身上马,亲自带人守着营地。

銮铃清脆,似是风中回荡着鸾鸟的清鸣。

风帽挂雪,玄马汗蒸。

刚解了宵禁的平城天街清净无人,快马扬鞭,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紫宫的飞檐斗拱攀出了天边。

冯初偏头望了眼拓跋聿,清秀的面孔,目光坚毅,凝视前方。

似是察觉到了身旁打量她的目光,拓跋聿移了一瞬,但又很快收了回去。

她想赢。

冯初明白这种滋味,也彻底收拢了心神。

一行人终于离紫宫不过百丈,老远就瞧见一队人马,为首之人身着红衣,分外熟悉。

冯初眉眼凝了。

辽西郡公,冯颂,她的阿耶。

他立在马上,见拓跋聿来,也不下马,只微微一抱拳,“臣,辽西郡公冯颂,见过陛下。”

“郡公今日来得可真早啊,不知这一大早,来这紫宫前,做什么呢?”

到底是冯初的阿耶,拓跋聿语气温和,明知故问。

“微臣,奉太皇太后懿旨,昨夜番僧有言,云今日白昼出入宫禁,乃不祥之兆,恐有灾殃。”

“故令臣守在紫宫前,不许任何人出入紫宫,望陛下,见谅。”

“......”

拓跋聿没有说话,她其实应当果断的,但──

“阿耶。”

身后的人儿看出了拓跋聿的尴尬,开了口,引马上前。

冯颂看向自己小女儿的目光格外复杂,“......你......倒还敢认我是你阿耶......”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是在做什么?”冯颂手中的马鞭指着冯初的鼻子,拓跋聿看着心紧,下意识将她挡在身后。

“郡公知不知道,郡公今日是在做什么?!”

拓跋聿横眉冷眼,终于不再留情,“您该知道......阻拦圣驾,是个什么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