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康六想起这茬,也哎呦了一声,随即快马加鞭。待赶到右相府邸时,天色已从浅蓝转为深浓的黑,月亮高悬中天,屋顶上密密麻麻停着乌鸦,这场景妖异得如同幻梦,连康六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韦练跳下马车,康六走在前头,朝守门的自己人亮了亮御史台的腰牌,便顺利走进去。
“守门的人会马上通
报裴相我们又来查案的消息,需尽快。”韦练对康六耳语,安菩提则乖乖跟在她身后。
“知道了。我在门外候着,一旦裴相要来,我便学乌鸦叫。”
“好。”韦练点头,而眼前、水上金阁赫然出现,平静湖面倒映着月亮残影。
重回故地,有人尚在奔波,有人已经长眠。
背后传来低低抽噎声,韦练回头,看见是安菩提。他两颊有泪水淌下,却因为两手被绑着无法解开,只能任由泪水流到下颌,再猛地甩头甩掉。她抬手顺便把他泪水擦干,像阿姊照顾小弟那么自然。安菩提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再抬眼时,目光坚定,下颌指向某个方向。
金阁大门在腰牌的滔天权势之下打开,虽然这只是借助天子之令的暂时威权,对他们来说,已经够用。
现场正如那夜所见,分毫未动。韦练松了口气,先关上门,继而对安菩提吩咐。
“我现在便是采莲。安菩提,你来复现那夜所见之景象,你来告诉我,采莲究竟是死于谁手。”
她手握成拳抬起,安菩提会意,也抬手握成拳。拳头上下叩了叩。
接着,韦练走到金阁中央,坐在血泊尚存的地上,接着从证物袋里掏出几条红色丝线,分别拴在手腕、脚腕和脖子上,最后,她躺下仰卧,看着房梁上那两行笔势遒劲的字迹,目光平静。而安菩提则在她身边逡巡一会,接着拿起那几根丝线、略微思索之后,便开始推动屏风。轮毂转动同时屏风移动、韦练安静等待着,安菩提边验看麻纸上朱笔圈出的图样,一边仔细复原,最后,待所有屏风复位,他就拖动那几根丝线,向不同方向拉伸。韦练心中飞速运算着,直到最后的丝线搭在最后位置上,她喊了一声,停。
安菩提立即跑过去,她就起身,把所有红线从身上扯下,目光闪亮。
“笔、纸。”
少年立即从腰间掏出未干的笔,她就低头,在麻纸上飞速写下一行字。
“丙子年,庚寅月,丁卯日,寅时。”
她目光穿过屏风、落在屏风后四面向湖的窗边。按照她在图上所画的干支所对应的长明灯背后所对的屏风位置,安菩提走到屏风后、低头往窗边寻找,果然,在窗侧的灰烬上,看到丝线划过的痕迹。窗后显然曾经坠有重物。
“是那些重物,将死者摆成最后姿势,又有人在姿势成型之后将重物剪断、东西就会落入湖底,看起来就像是被未知力量从不同方向拉成最后的模样。胆小者或许会以为,是屏风上的鬼魂所为。”
“其实,死者是先按干支顺序被摆放成如此模样,屏风再按照既定的顺序旋转,假装屏风上的人物动作与干支顺序有关。这是故弄玄虚的障眼法。”
“我头一趟来时的猜测或许是错的。”她低头,看着那些血迹:“仔细看胳膊挪动的方向,此时躯体或已经僵直。那么,在被摆成如此形状之前、采莲已经死亡。”
她回头看向安菩提:“是吗?”
安菩提低了头。
“采莲应当也是服毒而死。当时除了你,还有第三人在现场,熟知金阁、也熟识采莲。”
她继续问,目光平静:“死者与采棠所用的是同一种毒。服下后不到一刻,人便会口鼻流血而亡。这些血都是后来所为。她被摆成如此姿势,只为留下血迹,让之后来金阁之人相信,死者按照既定的八字死去。”
她又往前一步:
“那八字,是原本裴相之女的,不是采莲的,对么?你们受了何人威胁,要做她的替死鬼?真正的裴相之女,现在在何处?”
哐当。
金阁的门再次被打开,佩刀的男人行动如风、站在门中央。他目光冷冽如刀,扫视过一圈后,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裴相之女已死,尸身在观音阁。”
李猊的目光穿过韦练,与她身后的安菩提对视。
“真采莲葬在何处,你也该知道,不是么。”
韦练转身,看到安菩提在听闻裴相之女已死的消息之后,脸上既非笑也非哭。那是种只有见惯人世浮沉沧桑之后才会有的神情。他仿佛瞬间从少年长大。
忽然,不远处、裴府的花厅里,传来一声惨叫。
“右相!右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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