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大人莫看,这壁画有些蹊跷。”
李猊不提防、双目被覆上微温的手,但也没阻止,耳边响起韦练的声音。
“这壁画所用的颜料极昂贵,非寻常工匠所能获得。除了金粉之外,还有石青,当是取自西凉。我方才还闻到一股气味,从这壁画上传出,恐怕有毒。”
“有毒?”
韦练的手从他眼睛上撤回,吩咐了一句别抬头,就自顾自往横栏方向走。李猊低着头,看她脚步往横栏越挪越近,浑身的弦都绷起来。
“嗯,有种西凉颜料,从山中采出时无毒,但之后若是经过淬炼,便会变成剧毒。使用颜料者、天长日久,便会行为错乱,生谵妄之症,这是秦叔当年告诉我的。”此处参考西方颜料中的某种蓝色剧毒砷颜料她边说边弯腰去查看横栏处,接着冷哼一声。“果然,此处灰尘尚且新鲜、木屑有剐蹭痕迹。下面的死者,恐怕就是从此处摔下去,恰好能掉在金刚杵上。”
她将手撑在栏杆边、低头去看案发现场。而恰好此时木横栏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接着伴随清脆断裂声响,韦练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一股大力向后拽倒、滚进木梯内侧。
“你不要命了!”
李猊横眉竖目、而底下的兵士们突然看到从天而降一块木头恰掉在佛像边、都惊得往后退,接着抬头,却在黑暗中看不见楼梯上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韦练此时才龇牙咧嘴地撑起身,迅速从李猊身上爬起来。
“多谢大人搭救。方才是、是我鲁莽。不过,宫女之死的原因,在下或许猜到了几分。最后一分,恐怕要回曲江池边上瞧一瞧,才可确认。”
“确认什么。”
他也坐起身,看见韦练兴致勃勃地从怀袖中掏出十美图、展开,目光在上面寻找过一圈之后,迅速凝聚,手指在画布上。
“死者虽则面部刺青、眉目模糊,但还有其他证物可以证明身份,只要找到与死者相识之人。”李猊凑过去,看见她所指的正是十美图中衣服最为鲜艳亮丽、高鼻深目的胡人女子,正是那位暂住在醴泉坊的回鹘公主。
“你觉得死者是她?有何证据。”李猊蹙眉。
“大人还记得死在崇仁坊的秦延年吗?”她抬眼:“大人与我说过,秦延年被发现时,腰间拴着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佩的银鱼袋。但秦延年只是一介布衣画师,那银鱼袋、料想是旁人给他挂上的。为了什么?”韦练停顿:“为了有人发现尸首时,能马上去报官。”
“那黑猫叼来的布料,若不算什么昂贵布料,纵使沾血,恐怕那位老宫女也不会报官。”她低头,手中还沾着栏杆上的灰,隐约还可见到泛着金粉的颜料残余:“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戴罪的逃犯。”
“你说什么?”
李猊也蹙眉。眼下所有线索都连在一起,仿佛只剩最终解开谜底的一瞬间。
“此等颜料昂贵、但有剧毒。在皇家寺庙中,常是掌事画工勾线、底下的小工填色。这般有毒的颜料一般都是身在贱籍的画
工去做,但在此等皇家行宫中所住的多是前朝宫女和妃嫔,画工不方便进入,那么,承担此责的,恐怕便是戴罪的前朝宫女,或是……犯了罪潜藏于此、有把柄被握在手上的人。”
她搓了搓手上的颜料,递到李猊面前。
“大人你看,这金粉里混的石青,便是那毒物。另外,方才我在栏杆上还摸到些裙裾勾下来的丝线,只要与楼下尸首指间残余的颜料和裙裾破损处做对比,再询问往来这佛殿的其他人,便可知道这壁画是否就是这位宫女所画。”
“你说这壁画是她画的?”他目光看向气势恢宏、覆盖整间佛殿的壁画。
“正是。若她多年来都在此处画这一幅东方极乐图,年深日久,毒物进入五脏六腑,容易生谵妄之症,从高处坠落也便可以说通。”
“那么按你的推想,死者是自己坠楼而死,并无人陷害?”
韦练摇头,眼帘低垂。
“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说完作势又要往断裂的横栏方向走,被李猊一把抓住。回头看到他紧张目光时,韦练一笑。
不过是去拿些残片,大人无需紧张。”
她说完就迅速弯腰、在断裂处捡了一片木片又窜回来,献宝似地拿给他看。
“请看此处。方才我撑着横栏时才发觉,这横栏并非是年深日久枯朽断裂,而是有人故意弄脆。只是与枯朽木屑混在一处,需仔细看才可分辨。不信大人闻一闻,这段木头里,有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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