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客官们,方才说我女儿。我女儿这就来。你们说她腰身纤细,是因为她已经被上个路过的客商害死啦,她腹中那未成型的我的孙儿也死啦!”
老妇人一步步地靠近,最前面站着的,便是方才推她的客商。不知何时他已经被同伴推出去站在为首的位置,而面色煞白的人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直愣愣盯着面前。
“那手腕,是不是很白?她活着的时候,
还戴着玉镯子呢!”
老妇人颤颤巍巍伸出手,拍了拍面前男人的脸。
“没瞧见她的容貌,真可惜。”
——“不信,回头瞧一瞧。我女儿根本没走,就在客官身后。”
扑通。
起初没人敢回头,但现在这声巨响就来自身边。有人硬着头皮回头,继而发出一声惨叫,也捂着心口倒下。
就在门前站着个人身狐面的怪物。它用衣袖遮着嘴,笑得同人一样。方才偷看的人只要视线略往上就会对上一张狐狸脸,但他只看到了衣袖,那衣袖里确是女子的胳膊,洁白纤细,在袖口里晃荡。
***
御史台牢狱里,李猊闭眼端坐,汗水顺着脖颈流下,腰腹起伏。
“唉,唉,别动,就这样。”
韦练叼着笔杆想了一会,眼睛一亮,运笔如有神。
寂静中,李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竟来自投罗网。眼前这个狸猫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只有对画技的追求。瞧他如同瞧一具骨骼构造精巧排布准确的尸体,脸红都不曾脸红。
但他却杂念纷飞。
韦练究竟是谁,为何有如此眼力、画技和武功。如若是个江湖人也就罢了,偏偏她于诗书礼仪和朝堂规矩也心中洞明,却在他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尤其那夜与宜王的一番交手之后,他确认宜王知道些关于韦练的底细,却都瞒着他,就像他是个外人。
外人。李猊想到这个词,按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攥紧。
“放松些。”
韦练停笔,眉心微蹙:“大人,你今夜浑身筋骨紧绷如弓弦,不似平时那般自然潇洒。这样画出来的尸……哦不,小像,便没有神韵。要么,今夜便权且如此,下次再练吧。”
她将毛笔搁在案几上,用衣襟擦了擦手就站起。烛火摇曳中,原本静止如石像的李猊站起,两步走到她面前,隔着案几握住她手腕。
出乎意料地,她手心冰凉,且有汗水。她反应过来后使劲要挣脱,他却越握越紧。
原来她也在紧张。方才那些淡然话语和游刃有余,都是演的。
他目光掠过案几上的画纸,韦练眼疾手快一把遮住,但还是被他瞧见了。
她方才什么都没画,麻纸上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不画?”
他心脏跳动剧烈,快要跳出喉咙口。不知是即将知道某些真相的紧张、兴奋,还是未知的其他情绪。
“我画不画与你何干?放开!”
她奋力扭动,而李猊将她手腕控起放在背后、压在书案上,烛火晃得厉害,而那种熟悉的危险预感又漫上来,韦练不敢看他眼睛,只是一味地偏过脸,却不知道这举动已经将脆弱脖颈暴露在他目光之下。
“伤、伤口!”她急中生智,终于想起这茬。其实这几日她能吃能睡,又仗着年轻,伤势恢复极快,只剩下一条蜿蜒如蛇蜕的伤疤。
李猊眼神逐渐深暗,手一点一点放松。韦练马上泥鳅似地从他怀里窜出去,但在溜走之前,好死不死地回了头,就看见他被定住似地站在案几前,拿起那张白纸端详的背影。
挺拔,孤独。
像朔方常见的孤岩峭壁,世间好风景都只是从中掠过,不会停留。
韦练咬牙默念,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再插手,不要再动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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