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等等。”

他在两人身后开口,接着未等她回头就走过来,在韦练手里放了个东西。

“去吧。”

他轻声说。手搭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一按,韦练的身上就一阵酥麻。她摊开手,见那是个玉做的护身符,刻成小老虎的样子,盘伏在手心,触感温润。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东西似曾相识,却实在不知道哪里见过。但李猊给这护身符的意思,却让她心中再次泛起危险的异样的感觉。仿佛他要用这不起眼的小老虎与她换更贵重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她抬头看李猊,这次他目光没有闪避,直直看过来,直到韦练耳朵发烫转过脸,被柳氏牵走。

“李大人,你的得力干将,我先暂借一用。过后归还。”柳氏看他们眉眼官司打得热闹,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于是开口说话时也不像先前那么冷漠,甚至有调侃的意思。而李猊也没有再阻止,只是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韦练迈进窄门。

她手心攥着那枚护身符,原本想随意装进腰间的某个袋子里,想了想却揣进怀中,放在胸口位置拍了拍。

***

柳氏走在前头,纸灯笼摇摇晃晃。她随口哼着歌,歌声低沉婉转。韦练仔细听才能听清歌词。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什么小儿女,什么忆长安。她隐约觉得柳氏是在拿她寻开心,又没有证据。这潇潇洒洒的女子几乎失去了所有沾亲带故的旧人,在长安寄人篱下,等待一个名存实亡的准未婚夫。就算是宜王幸存归来,那个男人也不属于她。

长安虽大,没有她的立足之地。然而她还有心情唱歌。

韦练在园中如此胡思乱想着,面前呈现的小院落却很有古意。院中央收拾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张石桌、两张石椅。一对肤色偏深、眉目浅淡的美人正坐在树下弈棋,仿佛一对黄鹂鸟。由于相貌衣着完全相同,抬手时就像照镜子,有种诡异的美。

“她们从南越过来,不会说官话。我从前在剑南学过一些,可以辨识一二。”柳氏把灯笼放下,那对完全相同的女子就同时转过头展露笑颜。这场景太像志怪故事里的场景,韦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方才问我,清河县主的死因我是如何得知,现下我可以告诉你”,柳氏指着对面二人:“日娥和月娥精通命理,能断吉凶。县主之死,便是她们算出来的。”

韦练想笑,却没笑出声。她知道如果李猊在的话也一定会和她一样,因为他们从来不信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但既然柳氏这么说了,必然就有其中的道理。若眼前的两人当真晓得县主真正的死因,便从此处入手,反推真凶。

“那么,便请二位告诉我——县主是被谁杀死、如何杀死的。”

韦练席地而坐,目光如刀盯牢对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而那对黄鹂鸟般的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站起,在前面的女子做出揽镜自照的姿势,而身后的女子则直起腰、用手巾将脸蒙起,退在暗处。

揽镜自照的显然就是县主。那姿势与韦练在月下看到的尸体形态十分相像。然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县主将镜子左右挪动,以调整头上的发饰,然而她面容紧绷、目光恍惚,似乎有心事。韦练聚精会神看着两个女子的表演,那身后的杀手却迟迟不动,没有上场的意思。直到县主从镜子中似乎瞧见什么,突然大叫一声。

那声凄厉的喊叫回响在院中,药圃里的乌鸦扑棱棱飞上天空。

扮演县主的女子在喊叫之后,就此僵直不动。韦练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咚咚地跳起来。

如今县主僵直在桌前的形态,与她前夜所见到的分毫不差。就像折柳村那些客死的商户那般,死前双目圆睁,仿佛见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但明明镜子所映照的地方空无一物,而刺客尚未上场。

而此后约摸过了一刻,刺客才做了个推门的姿势,轻声上场。韦练瞧见那扮演刺客的女子的行动步态,心脏比之方才又是一沉。

那样子像极了她所见到的那个人——杀死节度使一家、被称为“白大人”的刺客。常年隐遁在黑暗之中,且总以易容之貌出现。但那副胸有成竹要取人性命的模样,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

“白大人”进入公主所在的卧房之前,先往地上看了一眼。显然,那地方原本有人。韦练想起县主府中关于县主“摔倒而死”的案情,此刻想来,或许真正“摔倒”的是那位探花郎。

而“白大人”在瞧见地上的东西之后悲痛欲绝,女子的表演出神入化,连韦练都被她脸上的悲恸所感染。接着,刺客从怀中掏出刀走近县主,却发现对方已经没了呼吸。然而他并未就此罢手,用短刀从胸腹后刺入,接着便抱起地上死去的人从原先进去的门离开。

表演结束,韦练陷入沉默。

假如日娥和月娥所演的没有半点掺假,那么县主似乎在刺客到来之前就已经死亡,或因极端恐惧而身体僵直,才会在刺客出现之后毫无反应,而刺客所刺的也并非要害。那么在发现县主死亡后还要补刀的意图便只有一个——毁掉县主已经怀孕的证据。

除非有人像她这般执意验尸,否则县主怀孕而死的真相将永埋地底、无人知晓。

但究竟县主从铜镜里看到了什么,能让她如此惊惧,而所谓白显宗那无恶不作的兄长做出如此赶尽杀绝的行为,究竟是为了替弟弟复仇,还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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