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1 / 2)
“扑通”,最后跪下的是窗边那个狼崽子似的少年,他一字一字的:“我没别的本事,烂命一条,东家给我活路,我命就是东家的。”
又是一屋子死寂,钱管事半眯了眼睛,眼神中甚至带了些微的笑意。
第223章
苏榛知道钱管事为什么这副表情,那是感觉到自己终于甩脱了包袱、捡到了便宜的笑。
她面上惯常保持着的笑容收了,平静地看向萧容:“萧伯。”
后头的话没说、也不必说,萧容想了想,朝她点了点头:“榛娘,做你想做的就好。”
苏榛深吸一口气便释然了,目光扫向钱管事,“这屋子住了多少人?”
钱管事笑咪咪的答:“若加上那还在喝奶的,共二十五人。”
苏榛:“我全要了。”
话音落下,柴房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攥着糠饼的狼崽子少年猛地抬头,眼睛里第一次闪过错愕。
连钱管事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下意识地问:“小娘子,你说啥?”
“我说,”苏榛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布满冻疮、脓疮的手、瘦骨嶙峋的肩背、裹着破棉絮的身子,再次重复:“这里所有愿意跟我走的人,我都雇下。日工钱二十文,管两顿热食,干满三月另给三尺官布。”
“小娘子!”钱管事终于回过神,“你可看清楚了,货离手可是概不退换。”
“货?”苏榛冷笑一声,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他们是人。”
钱管事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嘿嘿笑了两声,语气却透着算计:“行,小娘子敞亮!但丑话说在前头,栈租得结清,每人每日抽一成工钱,这规矩不能破。”
“栈租多少,算清楚。”苏榛没跟他掰扯抽成的事,她心里清楚在这灰色地界,想干干净净招人根本不可能。
斐熙则快步上前,“钱管事,那就麻烦你列个名册,写明人数、欠租数目,我们按规矩办。”
钱管事见他们真要认下这堆累赘,立刻来了精神,搓着手吆喝:“都听见了?还不快谢过你们东家!老钱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栈租嘛,住了多少天去柜上一查便知晓。”
这话一出,柴房里大大小小跪了一片,咚咚咚的嗑头与感激声:“谢东家、谢东家活命之恩!”
苏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这一举动或许不明智,但谁知道呢,人生在世凭心做事未尝不是一种畅快。
“别谢我,”苏榛摆摆手,声音放软了些,“你们是去做工的,拿工钱、管饭食,天经地义。但丑话说在前头,白水村不养闲人。能干活的,吃饱饭,拿足钱。但凡耍滑头动了歪心思,那别怪我不客气,立刻赶出村。”
她哪怕亏本、哪怕还需再重新招人,她认了。她亏得起,她站得稳。念及如此,心里最后那一丁点纠结也消失殆尽。
钱管事才不管这些,只要能把人弄走。他赶紧吆喝着一众人收拾行李出门。
哪还有什么行李,一屋子二十五人也就一堆烂铺盖。那个断手的汉子把唯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簿被披在角落一个缩着的妇人身上,看样子是他娘子。
抱婴儿的妇人把孩子裹在破席里,用草绳捆在背上,手里攥着根磨得光滑的木勺,那是她唯一的“家当”。
瘸腿老汉弯腰去捡墙角一个豁了口的瓦罐,罐底还沾着些黑乎乎的锅巴,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狼崽子似的少年站在原地没动,他身上除了那件短得露脐的外衣再无长物。
钱管事催得急,流民们也都缩着脖子迫不急待地往外走,一齐去柜上清帐。
柜上帐房不多时便算出了一笔总数:“一共二十五人,平均住了二十三天,栈租和每日伙食费合计三两二钱。小娘子,您看是付现钱,还是从工钱里扣?”
“二十五人?不是说加上那婴儿才二十五人吗,那襁褓里的奶娃也能算个整劳力?”斐熙笑容愈发冷,“钱管事,做人做事还是留一线。”
钱管事眼珠子骨碌一转,干笑两声:“嗨,这不是怕小娘子嫌人少嘛。再说那娃娃跟着娘吃口饭,总得算份口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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