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1 / 2)

嬷嬷看着她眼中的狠厉不敢再劝,只能低头应是。

待嬷嬷退下,高解樱这才一巴掌狠狠拍在妆台上。

她心知肚明盛重云就是故意的。什么山匪突袭?什么防务疏漏?盛重云是谁、是那个步步为营、连走路都要算好三步退路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犯如此低级的错?

偏偏是婚前五日,偏偏伤在腰腹。这地方最是磨人,既不会立刻毙命,又能名正言顺地拖延婚期。

他就是不想娶她。

但无妨,以正他想娶的那个也没几天阳寿了。她筹度了两世,布了那么多局,甚至不惜用禁术,为的就是能稳稳当当地嫁他为妻。临了来这么一出想将她的心血全毁了?未免幼稚。

盛重云,这场婚非办不可,哪怕是拖着一个躺倒的新郎,也要把这场戏唱完……

入了夏,白川府逐渐染了暑气。

蝉鸣聒噪,整座城浸在黏稠的躁动里,被波折笼罩的婚礼终究没能拦下。

芒种当日,大婚如期举行。

红绸早挂满了盛府附近街角,青竹搭的喜棚绵延数条街。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踮脚翘首,比当初看六十四抬嫁妆时更添了几分好奇:谁都想看看那位腰腹受了重伤、连起身都不能的重云公子,要如何完成这场大婚。

盛家老宅,喜棚从照壁一直搭到后花园,青竹为骨、素绫为幔,倒比寻常绸缎更显清贵。

往来仆役皆着青灰色细布褂子,脚步声尽量轻快。小厮往釉碟里码蜜饯,还得排成花样儿,差半分都要被季管家责骂重新来过。

丫鬟们捧着描金托盘穿梭在园子里,托盘上是各色茶点。有松子糕、有芙蓉酥,还有白川府眼下最当时的鲜果子。碟子都是定窑白瓷,磕碰半点便要换套新的。

后厨更是一派繁忙,城里五家大酒楼的主厨今日皆在此坐阵,所有原料都是从各地采买的头茬鲜货。

“这么多的菜,咋没有鱼虾呢?是贵人们不爱吃水产?”一新来的烧火小厮偷偷拉了拉比他早进来几个月的同伴的衣袖,小声问。

早来的小厮往旁边瞥了眼,压低声音回答,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和愤懑:“哪是不爱吃。本来提前一个月就订了不少贵货。什么大对虾、大鳆鱼,还有兴盛湖的银鱼、鲈鱼,付了双倍定金,就等着今儿上桌撑场面。可谁知昨儿后半夜,兴盛湖渔帮突然派人来说,那些水产全死了!”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你说这咋可能?这些水产都是精心养护着的,怎么会突然全死了?依我看,准是兴盛湖渔帮做了啥手脚,故意在这大喜的日子添堵。现在后厨的主厨们都急坏了,正临时换菜谱呢。”

烧火小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就是不知兴盛湖渔帮是抽得哪门子疯,有钱子不赚了?奇怪奇怪。

正琢磨着,外头请来的喜乐队开始奏乐了。

有玉笙有银笛还有唢呐,好听好听真好听,就是好听当中怎么透着点儿……惨?

前院儿,季管家也正因这事儿跟百戏行在交涉。

唢呐就不提了,咋银笛的音色也跟平时不同了?吹出来的声儿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瓷片,听得人心里发紧。

“我说青班主,《花好月圆》这调儿咋松成这样?您这哪是贺喜,分明是来拆台的!”季管家脸色发青,跟百戏行的青璧就没了好语气。

青璧正慢悠悠地调琵琶弦,闻言抬眼,笑得眼角堆起细纹:“哟,季管家这话说的可是要吓坏奴家了。咱百戏行吃的就是这碗饭,哪敢在盛家的大喜日子胡闹?许是这新换的琴弦还没顺过性,音儿偏了些,倒让管家您多心了。”

“多心?”季管家指着正在吹奏的玉笙手,“那《喜相逢》快成《离人泪》了,也是琴弦没顺性?青班主当我是聋子不成!”

青班主这才不紧不慢地放下琵琶,“管家,这可不怪我们乐师了。是您家点了这曲儿啊,那我有什么办法。”

说完指尖在琵琶上一滑,悲戚的调子便又扬了起来,这下连掩饰都懒得做了。更何况她弹的确实是《喜相逢》啊,只不过把速度慢了两倍……

季管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偏巧瞥见盛老爷正陪着贵客往这边走,只能咬着牙压下火气:“青班主最好识相些。这赏钱是多是少,全看你这乐声合不合时宜。”

青班主闻言,眼尾的笑纹更深了,语气里的刻意简直快冲上了天:“啧啧,盛家财大势大,我们小屁民可是不敢惹哦。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识相’得做到啥程度才对,毕竟您家公子白纸黑字签的婚约都能说退就退呢。”

这种讽刺让季管家恨不能呕出半口血了,他知道这百戏行里大大小小的班主都是苏娘子的朋友,他能说什么?唉!

而盛府之外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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