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520节(2 / 2)

八旗甲米,以前叫漕米,因为是通过运河运到通州,然后再运到京城粮仓,等发俸米饷米的时候,就发放下去。

现在呢,甲米就包括漕米和海米,有漕运来的,有海运来的,这米的成色,多种多样。

种类有南洋米、东洋米、江米、白米、次白米、老米、梭米、粟米、黑豆、黄豆、麦。

这成色嘛,有好,有坏。

有可做种子的好米,自也有发霉的、蛀虫的、受潮的、陈年的、掺了砂石稗草的坏米,不一而足。

都是从一个仓里领米,你正白旗领的就是好米,我正红旗领的就是坏米,怎么地,你爷爷不配吃好米是吗?

两旗在粮仓那里闹过一回,等到了户部领饷银,又碰上了,户部官员跟粮仓官员做了一样的事情,就这么着,正红旗是再不能忍的,就打起来了。

但让人神奇的是,虽然正红旗骂骂咧咧,还动手打人,但他们并不怨怼正白旗,甚至不怪户部和粮仓官员,他们的怨气,是对着自家佐领和参领的。

两旗打架的时候,允祥就在户部,还是他出来做的调停,询问因由,正红旗兵丁十分没脸,不是因为他们挑事,而是因为,他们的腰子不够硬,丢脸!

雍正帝,那是越听越不明白了。

倒是年羹尧,听了后,一寻思,大概就明白了。

年羹尧问道:“王爷所说的正白旗,是不是定王和瑞王手下的佐领?”

允祥点头,道:“亮工神算。”

年羹尧:“呵呵。”

雍正帝顿时黑了脸,道:“是他们两兄弟跋扈欺人吗?”

允祥叹道:“恰恰相反,是他们宽和对待他们手里的佐领,让其他旗的人,眼红嫉妒了。”

雍正帝:……

年羹尧解释道:“每次领饷银甲米,定王和瑞王,作为旗主,定会亲自查看参领、佐领、骁骑校领回的银子和米成色,如果成色不好,也定然会亲自去户部查问。而其他旗,别说旗主,就是管理旗务的都统、副都统,他们都不会过问手下参领和佐领领银米好坏之事。”

“这一来二去,户部官员知道厉害,就不敢怠慢他们手下的佐领了。”

这就是为什么正红旗明明有理,却觉着憋屈,因为他们就跟后娘养的一样,顶头上不管不问,他们就算有冤屈,也没处诉苦去。

年羹尧:“这是两王勤于旗务之劳,其他旗的兵丁虽然艳羡,但并不嫉妒,真正让兵丁们眼红的,是两王分发银米的方式。”

允祥接着道:“寻常,兵丁们都是从佐领手里领银米,领的时候,佐领不免要克扣一些,有些不肖佐领,甚至以此来要挟兵丁,行不肖之事,兵丁苦不堪言。但德亨的佐领不是。”

雍正帝奇怪:“德亨的佐领有什么不同?”

德亨手上的佐领,都是先帝和他给的,他怎么不知道这些佐领有什么不同?

年羹尧:“定王的佐领,在领了银米之后,银子全部运去国公府,米全部运去国公府指定碓房,然后兵丁去国公府领自己应得的银子和粮票、布票、油票。

兵丁不经参领、佐领这一层克扣,拿到手里的银、票只多不少。银子成色不用说,都是顶顶好的,且银子在寻常兵丁手里用处不大,他们可以在国公府兑换成钱和票。

兵丁拿着这些票,到指定铺子里去换粮米、布匹、食油,还能和其他旗分佐领的兵丁换铜钱、银子,补贴家用,这些兵丁的日子就好过了。”

年羹尧加重语气,道:“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就是有些嗜酒、好赌的兵丁,他们手里拿不到银米,就不会败坏了。这些有劣迹兵丁的银米,会由他们的妻子去国公府领这些钱和票,一次就领半月、一月的,分几次领完,这样,他们就不至于养活不了家小。”

“以小见大,小家安定了,佐领内就安定了,八旗就安定了。”

年羹尧说完,允祥看着雍正帝,略带小心的问道:“皇上不知道这些吗?”

德亨可是你亲自养大的,他都是怎么管理手下佐领的,你不知道?

雍正帝说不上来什么情绪,只道:“朕听说过这些票。”

他只以为那是德亨收买人心用的。德亨从小就喜欢给他手底下的人发什么福利,今天一匹布,明天一罐子油,过年过节还发头花、腰带、碎布头这些,都是些小孩子玩意儿,他就从来没当回事。

允祥:您这语焉不详的,真可疑啊。

允祥给他找补道:“也就他回京这两年的事情,弘晖封了亲王之后,他得的正白旗佐领,也有样学样,跟着搞了起来,佐领内兵丁日子过的好赖且不谈,我看心都是齐的。”

所以,您不知道也没什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需要事事都跟大人汇报了。

然而,雍正帝并没有被安慰到。

这些以前都不显,是因为以前德亨只是国公爵,他手下就那几个佐领,还几乎全被他带去了黑龙江、福山、南洋这些地方,他是如何管理这些人的,别人当然不知道。

他回京也只是封了个贝勒,手下佐领多了几个,他做这些没两次就封了亲王,手里佐领才算是真正多了。

从他去年封亲王,到今年八月份,满打满算,这才是第二次领银米。

然后,就出事儿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德亨的方法撬动了规则,激化了矛盾。

咱们都是苦哈哈的过日子,你偏要这样那样,过上了好日子,你说我们心里平还是不平?

十三就是看到了这一层,才特地将这一件小事,拿来给他说。

雍正帝问年羹尧道:“你刚才说的,德亨近日在赎买房舍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银米一事,年羹尧会粉饰一番,将德亨正在做的事情会糊弄过去。

不是年羹尧不敢说德亨的事情,隆科多前科之鉴就在眼前,年羹尧对德亨的一切事情都是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