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之昴 第80节(1 / 2)
但是她打电话也没有用,接电话的人告诉她,说是大少爷方才刚刚离开了公司。
离开公司去了哪里?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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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下了汽车,抬头去看面前这幢洋楼。
把她从家中接到这里来的人,自称是奉了程英德的命令,而在这之前,她也确实是接到了程英德的电话。程英德把话说得匆匆,只讲有事要和她面谈,到底是什么事,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话筒之后,她低头站着,心中仿佛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现在正是一个“最后关头”,她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小老鼠,缩到极暗极暗的角落里去,静等着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可那也只是个虚幻的希望而已。最后一批磺胺是张白黎在今天中午才从码头拉走的,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上海地界。所以她现在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千万得把林笙这个角色的戏份演到底。
每批磺胺都不是可以轻易运走的,其间涉及着许多人物与关卡,其中有的人像吴连,有的人像秦青山,说起来或许也还不算是他们的同志,但是敢于伸出援手,而在这些人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就也都成了局内人。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出差池。她把神稳住、稳到最后,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回头看见了走到楼梯口的严轻,她说道:“我出去一趟,去程家大哥那里谈些事情。”
严轻感觉这个时间有点不寻常,她向来是下午去乘风,傍晚吃过了饭回来。但今天显然是迟了些,窗外已经射进了晚霞的光芒。
“这么晚?”他问。
“可不是。”她神情自若的回答:“说是有点什么急事要问我。既然是有事,那我就过去瞧瞧。程家大哥可是慢待不得的,兴许过一阵子他那里又有发财的机会了呢。”
说到这里,她将小皮包收拾了,又对着楼下墙壁上的小圆镜照了照,将一枚发卡别上头发,别上之后左右端详了一下,最后她扭头对严轻一笑:“臭美得没效果,没显出好看来。”
严轻也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于是问了一句:“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她随口说:“你把你自己照顾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窗外这时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她回头望出去,正看见程英德常坐的那辆汽车缓缓停到了大门外。风景是一如往昔的,汽车也是一如往昔的,这让她安然了些。对着严轻挥了挥手,她推门走出去了,走到院子里,她想起来一件事,回头对着老妈子大声嘱咐:“晚饭只煮先生一个人的饭,我就不回来吃了。”
然后她坐上汽车,被拉来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觉出了不妙,于是一手将小皮包的细带子往胳膊上绕,同时露出满脸狐疑:“你们大少爷是在这里等我?不是在公司办公室?”
汽车夫从车窗里探出头:“是的,林小姐。”
她和程大少爷虽然颇有交情,但她始终是个有正气的妇人,不会因为对方是程大少爷兼鳏夫,就满不在乎的往人家的私宅里走。单手整理着小皮包的带子,她就是不肯向内迈步。
这时院门开了,有人走出来,是程英德身边一位常见的保镖,他向内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小姐请进,我们大少爷正在等您。”
这回她不好不进了。向前迈出步子,她还是一脸的不安,而且还有明显的惭愧与害羞,仿佛是要走进去和鳏夫约会似的。
第117章 幽处
林笙试试探探的走入楼内,发现楼内楼外风格一致,原本都应该是很华美的布置过,但是因为久久不得人气的滋养,所以楼外显得荒凉,楼内也显得阴冷。孤男寡女忽然跑到了这里相会,这实在是透着奇怪。尤其程英德先前对她一直是以礼相待,好归好,但从来没有逾矩之处。
“难道是早就看上了我,看到如今忍不住了?”她暗自忖度。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不好办。她又得想法子全身而退,又不能和他撕破脸皮。
这时,旁边的房门一开,程英德走了出来,原来那门后是个小客厅。林笙正担忧着他会忽然化身为色狼,可打过了照面之后,她就见他面色暗沉,眼睛陷在青晕里,是个非常疲惫憔悴的模样。
“大哥?”她吃了一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是病了吗?”
程英德看着她,摇摇头:“没病。”
“那你这个脸色——”
他打断了她的话:“是心病。”
“还是因为龚秘书的事情吗?你是不是得着什么不好的新消息了?”
程英德对她是怎么看怎么好,所以一想到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就感觉透寒彻骨:“吴连的药都运干净了,没想到我还能把你叫过来。”
他答非所问,林笙对着他端详了一番,显出了察言观色的小心姿态:“大哥,你是从别人那里听了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还是我之前说了哪句话,不好听,让你记在心里放不下?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明白的说出来。”
程英德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和林笙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天:“是我今天说得不明白,还是你先对我打了两个月的哑谜?”
林笙听到这里,感觉程英德不是打算化身为色狼,是有了别的事情要东窗事发。可是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
她昼夜提防着这一天的到来,希望着它不要来,可它终归还是来了,也好,让她放下了提着的一口气,转而精神抖擞,进入了新的战斗状态。
“就是你今天说得不明白!”她皱了眉头:“我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打了什么哑谜。你知道,你来告诉我。”
程英德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拽进了身后那间小客厅,关起门后才怒道:“你利用我!你要害死我!”
这句话一下子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的气焰明显低落了些:“你是说吴连那件事吗?”
他很意外:“好,你承认得很痛快。”
她低了头,脸上也有了苦恼神色:“其实我一听吴连出了事、生意做不下去后,我就想到了这一点。乘风是靠着轮船赚钱的,你先前费了好大的事,调动轮船专门去运吴连的药,可这吴连说跑就跑,不但药品生意是做不成了,还耽误了你在别的方面发财。吴连再有苦衷,从商业的角度来看,这也算是不负责任,也就是这个买卖没法签订正式的合同,否则他都是犯了法的。我当时给你介绍吴连,把这生意夸得天花乱坠,结果我是舒舒服服的坐在家里赚了一大票,出力操心受损失这些事情却是都扔给了你。你要是因为这个怨我,那我没得说。”
程英德愣了愣:“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也愣了:“那还有什么别的?”
“你还要继续装傻?”他猛然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问:“你说,你是不是在利用我走私磺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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