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 / 2)

等他好不容易脱下沾满果汁的丝袜,再一抬头,小吉不见了,哑女和水姐也消失在另一个方向的人群里。

他茫然地看看前面空荡荡的石凳,又看看后面小吉消失的廊道,懊恼地重重叹了口气,也顾不上脚疼了,赶紧飞跑着去追哑女和水姐。

水姐正低声向哑女解释自己的行动:如何发现酒爷,如何下毒,以及她潜回住持房里做了什么。

哑女听完,眉头紧锁,飞快地打着手势问:用他的家人威胁他?这……能成吗?她脸上写满了担忧。

水姐的眼神却异常笃定,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笃定:“放心,肯定可以。因为……”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迫做选择了——拿自己,换家人。”

第56章 ☆、56我的孩子杀死了我的孩子?

暮色四合,河岸边的灌木丛仿佛吸饱了阴影,愈发浓密。

皮拉吨缩在枝叶深处,被狗尾巴草弄得痒酥酥的,他左挪右挪,焦躁地问:“水姐,你确定住持会来吗?这都几点了?”

水姐没回头,目光像钉子一样楔在远方,那条唯一通向废弃码头的水路,声音沉静:“他没得选。”

三人一猴,就窝在这丁字形河道的“胳肢窝”里,紧挨着一个破败的小码头。

码头上搭着个简陋的浮台,是用几十个废弃的塑料桶捆扎成的。

长年累月的暴晒让桶身褪成了惨白和污黄混杂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混合了淤泥和塑料老化的怪味。

这浮台是条脐带,一头连着村里那条在旱季像臭水沟似的小河,另一头则探入眼前这条沉默而强大的运输动脉——湄南河。

旱季的小河令人掩鼻,但这大河,无论何时都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命脉。

水姐早就备好了后路。在大河岸边不起眼的芦苇丛里,一艘细长的长尾船潜伏着。

那是他们万一失手后,逃遁的最后指望。

时间在蚊虫的嗡鸣中缓慢爬行。

河面上的风带着水汽,温度降了下来,却驱不散那些执着的小吸血鬼。

皮拉吨烦躁地拍打着裸露的皮肤,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河面仍旧静悄悄的,月光洒在上面,风一吹,就泛起粼粼波光。

远处岸边,几座吊脚楼临水的木柱上挂着昏黄的防风灯,光晕在水面拉长、摇曳,倒影破碎又重圆,构成一幅静谧的异乡夜景。

可水姐却无心欣赏这幅安静的景致,她紧紧盯着丁字的尾巴。

只是不知道,这次谁又是猎物?谁又是猎手?

终于,比约定的时间迟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河道的尽头,一个橘红色的身影出现了。

还是那身熟悉的橘黄袈裟,住持独自一人,盘腿坐在一艘简陋的小木船上。

他摇着橹,动作不疾不徐,小船便如一片轻盈的叶子,无声地滑破水面,缓缓朝浮台驶来。

船尾拖曳出的涟漪在月光下铺展开,像一把巨大银扇。

水姐扫视着他身后的河面,确认着再无第二艘船的影子。

等住持走近,她才从灌木丛中钻出,几步踏上那咯吱作响的塑料浮台,站定了。

住持的小船轻巧地靠上浮台。

他并未起身,而是双手在船帮上一撑,整个身体便轻盈地跃了上来,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僧人。

他站定,双手合十,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温和笑容:“萨瓦迪卡普。”

双方不像是剑拔弩张的关系,更像是两个老朋友照面。

可是这平静湖面下,蕴藏着怎样的疯狂漩涡?局外人又怎能看得清呢?

“这位女施主,”住持先开了口,语气诚恳,“心中有何疑惑,但问无妨。贫僧定当知无不言。”

水姐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诮:“还要装不认识?酒——爷!”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又重又狠。

不知道是不是哑女的错觉,听到水姐喊自己九爷后,住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似乎鼓励水姐说下去。

水姐盯着他,一字一顿:“你就是‘酒爷’,没错吧?之前听人提起‘jiu爷’,我一直以为是数字九。直到你那俗家姐妹情急之下喊你‘酒哥’,我才恍然!是米酒的酒!我说的对是不对,酒爷?”

住持微微颔首,眼中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施主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