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顶假发塞进帆布包深处,推开门,像任何一个急着赶考的男生一样,拎着文件袋,微微弓着背,大步流星地走向教学楼。

门口负责登记的老师正忙得焦头烂额。

轮到哑女时,老师头也没抬:“名字?学校?”

“颂猜拉达纳翁。邦帕农县立中学。”哑女刻意压低了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老师在名单上找到名字,划了个勾,塞给她一张座位条:“c区17号。快进去吧!”

旁边一个老师顺口嘟囔了一句:“咦?邦帕农那个不是说拉肚子想退赛吗?怎么又回来了?”

登记的老师忙着应付下一个学生,只挥挥手:“赶紧的赶紧的,别堵着门!”

哑女捏着纸条,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动。

她找到c区17号座位,安静地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考场: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老旧的风扇在天花板上有气无力地转着,空气里弥漫着木头桌椅和少年人汗水的味道。

她扶了扶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镜,目光扫过窗外。

平房厕所门口,邦帕农的老师正焦急地踱步,对着厕所方向喊了几声。

后来,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楼下的等候区长椅上,掏出手机打电话。

过了大约十分钟,哑女透过窗户,看到那个脸色苍白的真颂猜被老师搀扶着走了出来,两人步履匆匆地朝校外走去,大概是去诊所了。

哑女心底最后一丝紧绷的弦,松弛下来。

试卷发下来了。题目难度对高中生或许有些挑战,但对哑女而言,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在她无数个无聊的夜晚,早已像木头的纹理般,深深镌刻进脑海深处。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解题过程流畅得如同预先写好的剧本。她写得飞快。

借着抬头看墙上钟表的动作,哑女环视周围,右手边隔着一个过道,坐着一个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男生,看起来更像是在绿茵场上奔跑的体育生。

他也写得很快,笔走龙蛇,但最后一道几何证明题显然卡住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草稿纸被画得乱七八糟。

这时,走廊传来一阵说笑声。

监考老师走过去开门,学校宣传处的几个人涌了进来,拿着单反,开始对着考场拍照,捕捉“认真答题”的瞬间。

镜头扫过哑女时,她下意识按了按眼镜的鼻托,这个形象,天王老子来了也认不出。

宣传老师们拍够了,又和监考老师寒暄几句,才满意地离开。

没过多久,教务处的人端着托盘来了,小碟子里装着速溶咖啡和小包装饼干。

他们挨个给监考老师分发,说着“辛苦了”。

趁着这个小小的间隙,几名认识的学生交换着答案,教室里嗡嗡的,有些躁动。

监考老师清了清喉咙,示意大家安静,自己答题。

哑女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掠过墙上的挂钟。

时间才过去一半,她已经答完了所有题目,正在做最后的验算。

但她不想成为第一个交卷的焦点。

旁边的体育生似乎放弃了最后那道题,他重重地把笔拍在桌上,举手示意交卷,动作带着点懊恼的泄愤。

哑女耐心地等了大约五分钟,估摸着体育生已经走出考场范围,才平静地举手,将试卷和草稿纸整理好,放在桌角,拎起她的透明文件袋,步履从容地离开了考场。

楼下的等候区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学生和老师,哑女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监考老师们效率极高,从开始收卷那一刻起,就拿出红笔,在讲台上当场批改起来。

时间到了,她看到监考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手里捏着那个写着“数学”的牛皮纸袋,匆匆走向位于另一栋楼的组委会会议室。

随后教室被清场,最后几个学生稀稀拉拉退了出来,门“咔哒”一声关上。

哑女并不紧张结果。

题目对她来说过于简单,她坐在这里,更像是在等待一个早已确定的坐标,一个接近目标的必经步骤。

她再次检查了一下文件袋,里面有两支hb铅笔,其中一支的末端,被她巧妙地改造过。

削开的木头里,藏着的不是石墨芯,而是一长截磨得极其锋利的钢针。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周围熙攘的人群,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些晃动着的脖颈上,皮肤下隐约可见血管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