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周围的宾客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个前倨后恭,先兵后礼!刘富贵去了一趟茅厕,莫不是换了一个人?

方夫人到底把他怎么着了?莫非他得了绝症,被方夫人治好了?

方众妙接过佛珠扔进箱子,取出一方绣帕擦拭自己的手。她还用纤细的食指捂了捂鼻尖。

当着刘富贵的面,她也敢嫌弃人家又脏又臭。

宾客们越发骇然,心中开始敬畏起方夫人神鬼莫测的手段。她说她的道场里容不得小鬼作威作福,此言竟不是妄自尊大。

刘富贵面皮抽搐,显露凶相。当太监的最是憎恨别人的轻视。

方众妙却在此时开口:我这里有两种药丸,一种可治尿溢,一种可治尿毒。你每日坚持服用,就可免于尿溢和尿痛之苦。隔一段时间不用,身体又会如旧。

先帝留给我的嫁妆里有几箱珍贵药材,这几日都被我用光了。你想要两种药丸,三日后可来我府上取。你若吃过觉得药效好,管用,日后就得花银子从我这儿买。

尿溢、尿痛、尿毒是阉人一生之敌。司马迁曾用一句话形容过当太监的痛苦身残处秽,动而见尤。

对阉人来说,抬抬手,走走步,亦或轻轻咳嗽,尿液就会不由自主地往外流。这般的折磨至死才能结束。

而今,方众妙的药能帮自己摆脱永无止境的痛苦,刘富贵如何能够平常处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自己凶狠的表情扭转成谄媚。

谢谢方夫人。洒家之前多有无礼,还望您莫要见怪!他压低声音说道:洒家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可以透露给您。

方众妙把帕子扔给龙图,并不正眼去看刘富贵。

刘富贵弯着腰行礼,双手高举着一柄拂尘,全然不敢擅自起身。

史正卿走过来,委婉地撵人:刘公公还有事?

方众妙忽然说道:史大公子,你写一幅字吧。就之前那首《蝉》。

史正卿以为她想转圜一下与刘富贵的关系,所以送一幅字当做礼物,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铺开纸,随意写下这首诗。

刘富贵直起腰,满怀期待地看过来。他也以为这幅字是写给自己的。方夫人医术超绝,人情世故也不差,知道不能把自己往死里得罪。

眼看字已写好,墨迹也晾干,他连忙伸出双手去接。

然而,他得意的表情很快就僵在脸上。

只见方众妙把这幅字交给黛石,说道:挂在前院正厅。

随意丢下毛笔的史正卿:不是,这幅字是你要的?你不早说?

史正卿懊悔不迭。若早知道字幅是方众妙要的,他不会写成那个鬼样子。

刘富贵却实实在在被激怒了。演这一出,不正是为了戏耍他吗?

但怒又如何?与健康比起来,一幅字算什么?刘富贵揉了揉僵硬的脸,扯开一抹谄媚的笑容。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在喊:快来看,这里有个阉人!哈哈哈,我娘说阉人都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造了十生十世杀孽的人,这辈子才会托生成太监!谢沐阳是个太监!

刘富贵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径。他转过身,瞪大一双赤红的眼,咬牙切齿地问:哪个小崽子在胡咧咧?

第133章 没人能比太监更刻薄

方众妙与刘富贵周旋的时候,谢家的三个庶子跑进凉亭,把谢沐阳拉进了满是宾客的院子。

史家的三位大儒并不知道四兄弟关系不睦,听见谢沐阳叫那三个孩子哥哥,便也没有多管。

万没料,三人把谢沐阳推搡到宾客最多的地方之后,竟然一把拽掉谢沐阳的裤头,蹦蹦跳跳地拍着手大喊起来。

孩子的声音比大人尖细,传播得更远。

眨眼间,所有宾客都看了过来。

随后便是一道更为尖利的嗓音在怒吼:哪个小崽子在胡咧咧?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刘富贵面色铁青,双目赤红,大步而来。手里的拂尘被他一路乱甩,啪啪作响,显而易见是气得狠了。

然而谢家的三个庶子并未意识到自己惹了祸。他们只知道,若能让谢沐阳是个天阉的事传遍整个临安城,谢沐阳必然会被祖母除掉,他们也会从庶子变成嫡子。

成了嫡子就可以继承谢家的一切。

在柳翠的熏陶之下,三人小小年纪就已经对内宅争斗有了清晰的认知。他们往死里欺负谢沐阳,既是在帮母亲,也是在帮自己。

听见刘富贵的吼声,他们也没退缩,反倒把谢沐阳推向刘富贵。

一个庶子大声嚷嚷道,这里有个小太监,公公你把他带进宫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