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因为那个位置,早已被楚心柔占据。

楚心柔斜倚在栏杆边,指尖勾着一杯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仰头望着夜空,眼神比夜色更深,像是蒙了一层化不开的雾,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本来不想要打扰杨姐姐的,可乔潇潇心里憋闷到爆炸,她忍不住给杨绯棠打了个视频电话。

视频那头,杨绯棠憔悴了不少,但是精神很好,薛总的危机已经解除,现在不过是一些扫尾的活儿,俩人经历了这次的风浪,解开了很多误会,情比金坚,又意外地完成了一直不可能完成的减肥任务,她不知道多开心。

怎么着,有没有崽子想我啊?

薛莜莜正在一边整理文件,听见杨绯棠的声音,唇角微微上扬。

她其实内心里是感激乔潇潇的,感激在那些她们分开的岁月里,杨绯棠的身边有潇潇陪着,要不,她这么爱热闹的人,指不定多憋闷。

以往,乔潇潇肯定要开口回击的,可如今,她盯着杨绯棠,眼里满是委屈,渐渐地,蓄满了泪水。

杨绯棠愣住了,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她知道了?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乔潇潇最脆弱的地方。她睫毛颤了颤,哽咽着: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姐姐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她连揭晓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杨绯棠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乔潇潇泛红的眼睛,说:等我回去。

挂了电话。

杨绯棠垂着眼睫,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薛莜莜迈着猫一样的步子走近,修长的双腿一跨,直接坐在她膝头。

迟早要面对的,不是吗?她指尖绕着杨绯棠的发尾。

杨绯棠的喉结滚动了下,眉头拧成一个小小的结:话是这么说

胸口像是被压着什么,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无论是楚心柔还是潇潇,都是她心尖上的人,她虽然还没有回去,可看潇潇的神态,这几天肯定不好过。

薛莜莜的指尖突然戳上她的脸颊,硬是把下垂的嘴角顶出了熟悉的弧度:这副丧气模样可不像你。她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杨绯棠的,不是说好了要当她们的守护神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带着熟悉的香水味。杨绯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清明。

杨绯棠在路上做了很多打算,想着回来说点什么,让她们轻松一些,或者是转移一下话题。

可等她到了家之后,楚心柔并不在家里。

空荡荡的客厅里,乔潇潇蜷缩在沙发一角。天花板上的灯影在她瞳孔里碎成斑驳的光点,喉间压抑的哽咽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才惊觉唇瓣已被咬破。

听到门锁声,乔潇潇立即看向门口,当看到杨绯棠的时候,她隐忍了片刻,终究是没有忍住,走上前,将头埋在了杨绯棠的怀里,眼泪横流。

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

可是,想象中的就是千万痛,也不及现实的万分之一。

杨绯棠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抚着:好了,好了,不难过了,嗯?

明明是安慰潇潇的,她的眼圈也跟着红了。

楚心柔不在家。

这几天,她总是这样仓皇逃离。每当面对乔潇潇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胸口就像被千万根丝线缠绕,勒得她几乎窒息。唯有抱着画板逃到无人的角落,才能获得片刻喘息。

画笔从不说谎。

从前楚心柔的调色盘上总是跳跃着温暖的橙黄,画布上铺满金灿灿的麦浪或是怒放的玫瑰。可如今,她站在悬崖边缘,任凭刺骨的风将长发吹得凌乱,冻得发青的指尖在画纸上涂抹着大片的铅灰与苍白。

疯了吗?在这种地方画画!杨绯棠气喘吁吁地攀上岩壁,小腿肚直打颤,这风大的,你就不怕吹下去么?你

去看过潇潇了吗?

楚心柔突然打断她的话。画笔悬在半空,凝结的颜料滴落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暗沉的痕迹。她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过脸,被风吹散的发丝间,露出一双比画布还要黯淡的眼睛。

杨绯棠一听她首要关心的还是潇潇,心里稍微舒了一口气,点头:看了。

她先走过去,把楚心柔从悬崖边上拉了过来,一握她的手,冰凉刻骨。

杨绯棠将那双冻得发青的手拢在掌心,呵着热气轻轻揉搓。风卷着叹息飘散,她看着楚心柔苍白的侧脸,声音又轻了几分,无奈地说:你们啊,至于吗?都要把自己弄的这么惨兮兮的么?

杨绯棠回来后,屋里的空气总算活泛了些。她咋咋呼呼地嚷着要吃火锅,乔潇潇便拎着菜篮出了门。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楚心柔独自陷在沙发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