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2 / 2)

她是了解姐姐的。

楚心柔这一顿时间的假装康复,为了什么,她想了一个晚上,便也想明白弄清楚了。

她不要增添姐姐心里的负担。

楚心柔听了这话之后,明显地舒了一口气,却很快的隐藏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昭昭和白蕊都耷拉着小脑袋,没什么精神,为了即将的离开而不舍。

乔潇潇语气轻柔,安抚着她们:我回去,用一个月的时间,把学业和工作处理好就回来,好么?

真的吗?

两颗小脑袋在同一时间猛地抬起,眼里冒光地看着她。

乔潇潇笑着点了点头,她看向楚心柔:是不是,姐姐?

楚心柔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总觉得潇潇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伪装,却又不敢深思。

离别前的黄昏,乔潇潇像往常一样,从身后环抱着姐姐坐在船头。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两人的发梢,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在暮色中回荡。

夕阳的余晖将相偎的剪影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海的尽头。

姐姐,一到暑假,我们就立刻过来,好么?

乔潇潇的声音平静地像是要揉入大海之中,楚心柔看着她的眼睛,抿着唇,想要说些什么,乔潇潇却笑着先说了,姐姐,你知道吗?在这样远离世事的小岛上上和你一起生活,是我的梦想。

梦想么?

这话像是落入水中的明月,在楚心柔的心里荡起了涟漪。

返程的高铁上,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

乔潇潇专注地翻阅着那本厚重的心理书籍,从前她总是偷偷摸摸地看,如今却光明正大地摊在膝头,她突然开口,姐姐。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你说这世上,最难琢磨的莫过于人心了吧。

楚心柔望着窗外发呆,眼神又变得涣散起来,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我记得小时候。乔潇潇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爸爸一喝酒就会打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有几次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里。那时候恨透了他,甚至她顿了顿,甚至盼着他死。可后来他真的走了,我却没有想象中痛快,心里反而有着说不出的悲凉。

楚心柔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乔潇潇顺势靠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还有妈妈她带着妹妹离开的时候,明明知道留下我要承受什么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我恨过她,可是我也明白,如果她不走,不仅仅是她,我和妹妹都要重复地过上她过的生活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恨,却没办法真的不去恨

这些话,在这之前,乔潇潇是不会跟姐姐说的,她总觉得现在的楚心柔如此脆弱,需要她的保护,不能再让她满是伤痕的心增添痛苦了。

可昨天晚上,乔潇潇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个遍。

她没有去想怎么让姐姐好,想的是当初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那时候看到妹妹跟了妈妈的姓,改了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知道妈妈从最开始就打算真的放弃她之后,乔潇潇也是痛苦不堪,被深深的恨意与不配感笼罩。

可后来呢?

她是怎么爬出来的?

她觉得还有姐姐啊。

她要走出来,往后余生,她还要照顾姐姐,还要呵护姐姐。

是不是她们都太敏感了?

爱是什么?

是深夜相拥时不必言说的懂得,是看穿脆弱后默契的守护,是明知对方在伪装却甘愿配合演出的温柔。

但或许,爱更是坦荡,是能将自己最狰狞的伤疤、最不堪的软弱都毫无保留地袒露,却依然确信对方不会转身离去的底气。

真正的治愈,也不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伤痛,而是确信即使自己满身伤痕,也永远有一个怀抱会无条件地接纳。

出站口处,乔潇潇挽着姐姐的手臂,远远就看见杨绯棠像只花蝴蝶般朝她们用力挥手。那一刻,久违的归属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