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165节(2 / 2)
哪怕荀攸显然没有给他体面,让人将他松开的意思,孔融也像是终于找到了几分底气,问道:“我自抵任上,便举贤才为方正、有道、孝廉,意欲令北海诸人知晓何为道义何为礼法,错在何处。”
公孙瓒嗤笑了一声,权当没听到孔融那句说荀攸讲道理的话,分明就是在拐弯抹角说他公孙瓒是个不通道理的莽夫。
反正孔融的这话说出口,也不见荀攸对他多出多少敬重,依然从容不迫地答道:“你那主簿王叔治确是个贤才,青州富户包庇贼人成风,他亲自领兵迫使那孙姓豪强交出贼党,令其余人等引以为戒,令豪强慑服。”
“可我能承认的,也只有这一位而已。”
荀攸冷声道:“你举荐的孝廉,一位背井离乡,远走辽东,离你而去,是知你不能守住此地,还是胆怯无能?一位出兵助你,却轻易落入敌手,可见其不明形势,无能至极!这样的人,凭什么因你孔北海一句举荐,就要做朝廷的官员?更可笑的是,你活人都选不好,你还选死人!”
“北海有孝子,名为甄子然,却早早去世,你听说了他的名声之后做了什么?你让他配享县社!四方途经的游侠与士人若是死在此地无人安葬,无后而终的北海人若是无人收尸,你就用郡县府库的钱财为他们买棺材下葬。这些事,对平定北海有什么作用?”(*)
孔融振振有词:“我大汉以孝治天下,有何不妥!”
荀攸面容一沉,在这句回应面前,起先的沉静从容都已不复存在:“生者无力求活,只能作乱,死者配享宗庙,引为楷模?世道如此,虚名何用!”
饶是公孙瓒已从黄巾围城这事里看出孔融的无能,也没想到,荀攸质问孔融的时候,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番话。
不是,孔融他有病吧?
树标杆立典范的事情,在太平之年做做得了,在这个时候干,是想干什么?为了让世间再多流传一些名士风闻吗?
黄巾可不会因为孔融表彰孝子,就向他归顺。
他们要的,是吃饱饭,有一块真正的落脚之地。
刘虞人虽愚善,都不做这样的面子功夫!
公孙瓒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能拿刘虞用来与别人相比,然后比对出刘虞的好来……
荀攸怒火不减:“你若只口头褒奖两句,那也罢了,祭祀的酒水,殡葬的厚棺,送行的仪仗,哪一个的钱财,不能省下来购置粮食,安顿流民?你有寻觅所谓贤才的工夫,有办理郡学的闲暇,又为何不能划分田地,督导农耕,做北海国相应做之事?难道还要我夸你有文才,说出一句天有酒旗之星,地列酒泉之郡,人有旨酒之德这样的话吗!”
“幽州的刘伯安人如其名,将边境的粮价,硬生生控制在了三十钱一石,乌桓鲜卑远来依附,青冀流民得享安乐,你呢?黄巾流窜,不能平定,那你纵是安坐城中,等朝廷前来劝降,又能如何呢?非要亲自插手战局,却只是让北海百姓随你一并受苦。陛下说你是沽名钓誉、不堪为一郡太守的罪臣,已是对你最大的宽仁!”
“若朝廷上下都是你这样只知孝名,不知如何办实事的官员,陛下要用什么来收复洛阳,积蓄军粮,进而征讨关中,重定天下?北海的百姓尚且没敢说,你孔融有何本事坐在北海相的位置,于他们毫无裨益之处,你还给自己叫屈上了!笑话!”
如今的洛阳朝廷,是在人品尚有保障的前提下唯才是举,而不是唯名是举。何况孔融的种种行事,已对虚名在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孔融已在这一句句的指责面前煞白了脸色。
旋即听到了荀攸一句斩钉截铁的定论:“无能且无为,当褫夺官职,押回洛阳,听候陛下发落。”
荀攸懒得再多与孔融掰扯道理,或者说,以他的教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极限了。可公孙瓒就显然没这样的顾虑。
孔融恍惚之中抬头,正对上了公孙瓒讥诮的笑容,以及一个不难辨认的口型。
那是一句无声骂出的——“废物”。
孔融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一个武将,一个边陲小吏出身的武将,竟敢……
“公孙将军,整顿此地乱象之事,就劳烦你了。”荀攸咳嗽了一声,却并未对公孙瓒的表现有半句谴责,只是与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公孙瓒颔首应下:“理当如此。”
他的幽州精锐杀退黄巾,已在一战之中打出了声名,若是那些逃逸而走的黄巾士卒,还没来得及离开青州北海境内,他的部将必定能将人追回。
何况,这也不是仅有他在操劳的事。
张燕自冀州押运着刘表出借的军粮赶赴北海,也就只比公孙瓒他们稍晚一些抵达。他统领的虽是冀州的黑山军,但在黄巾军中怎么也有一份名声,正可以协助公孙瓒一并收服溃逃的流民。
自杜长带着一小队人马先行折返后,张燕联络起人来,更是驾轻就熟。
还有一个人,也出了一份力,正是那亲眼目睹管亥之死,也目睹朝廷的使者对孔融革职查办的张饶。
他醒了。
此前孔融担任北海国相,青州境内也无其他拿得出手的官员,竟让他和管亥都觉得,凭借他们手握的黄巾部众,在那两方朝廷相争的时候,可以割据一方成事。但公孙瓒的精锐势如破竹,直接打碎了这个无稽的美梦,也取走了管亥的性命。
张饶则在来不及为管亥哀恸的时候,就已惊见,被朝廷兵马解围的孔融,居然和他们这些黄巾一样,并不是胜利的一方,反而在刹那之间,从云端跌落到了尘土之中。
那位远在洛阳的陛下,真如张燕和杜长来时说的那样,没有门户的偏狭之见,看得到他们这些底层百姓的疾苦,也希望官员在协助他整治乱世时,都能拿出切实的本事……
他们没有骗人!
反而是他和管亥对朝廷存有偏见,以至于走偏了路。
在张燕折回青州后,他也加入了收拢残部的队伍中。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你说,孔融被押解入京问罪,最后会去做什么?”
“陛下应当自有他的想法吧。”张燕答道。“那汝南袁氏的袁术,因为早年间从未脚踏实地,被陛下发派去养鸭了,说不定另有什么差事委任给孔融呢。”
张燕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多就是因回京还要向陛下请罪,总有一点时不时涌上来的忐忑。但反正此刻仍在青州境内,他又正办着差事,张燕决定有些心大地暂且将这事抛在脑后。
可没等他说出下一句话,张饶就突然看到,张燕的目光扫过远处时,脸色蓦然一沉。
他一把将手中的名册推入了另一边的杜长怀中,立刻大步向着远处走去。
慢一步反应过来的张饶向那边张望,就见一辆囚车正在一队骑兵的押解下,从前方的县城中驶出。
但与此同时,还有另外的一队人马,向着这边而来,拦在了囚车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