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女人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她看了眼自己老公,俩人面面相觑,方才的气焰顿时消散了不少。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赔偿金。

那么小的孩子,本以为什么都不懂,哄着骗着把钱拿到手里,说帮他存着,日后结婚买房再给他。他答应的很好,表现得也很好,在家里任劳任怨,吃的少干得多。没想到心里门儿清,什么都懂。

这孩子太聪明,太隐忍,成年人都咽不下这口气,他能咽下,而且记得刻骨铭心,又风轻云淡。

夏澍见俩人不说话,便看了眼段旭阳。谁知这个表弟更没用,吓得一下子丢了筷子,窜到了厨房里,不肯出来了。

他真的不欠这个家什么。

收留了他以后,家里换了新彩电、新冰箱,海鲜店里里外外也升级了一遍,段姑父还买了辆小轿车,每逢节假日就去接段旭阳放学。

这一切,他都默许。

他本以为这样可以让他们更能容忍自己一点,毕竟他还没有成年,在这个社会上举步维艰,他也渴望有一个家庭,哪怕这个家庭对他不管不问,冷漠无情,那也比刚失去父母时一人在黑夜里醒来抱着被子痛哭的感觉要好。

可是他错了,人的贪婪是一个无底的黑洞,从你身上索取得越多,越是贪得无厌。直到最后,他们连一点蚊子腿都不放过。

一千块,他攒了很久、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存上的工资。他本来打算明天就去存,存了就凑够2500,正好能拍下那台八成新的二手笔记本。

也就这一千块,让他看清了他的处境——他在他们眼里什么也不是,连条狗也不如。

父母去世后至今五年,他依旧没有亲人,没有家人,形影单只。尊严、梦想和痛苦都无人在意。

……

那天晚上怎么结束的,夏澍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回到房间里,闷头就睡,第二天照常醒来,先看了眼手机里的余额,1500块还在,然后收拾、洗漱,准备去市区里上班。

家里静悄悄的,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个梦。

姑姑和姑父海鲜店不干了,现在又在找别的活计,每天一大早起来给附近街道的超市运货。段旭阳一放假就锁在屋子里不出来,每天都在打游戏。

少年临出门前,又去了趟卫生间。卫生间的镜子里倒映着一张清隽出众的脸,只是左脸颊有点肿,依稀能看到一个浅浅的五指印。

他伸手碰了碰,一阵刺痛传来。

痛苦也是有延迟的,昨晚还没觉得很痛,今早起来一张嘴好像被拔了牙似得,吃早饭都只能喝粥。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总会过去的。”

镜子里的少年眼神哀伤。

【你笑起来很漂亮,让人想跟你一起笑。】

脑海里突然响起少女清甜的声音,他神情一阵恍惚,突然咧了咧唇角。

又是一阵刺痛。

巴掌印随着皮肉的动作向上拱了拱,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确实比方才麻木的表情好多了。他心想,还是要多笑一笑,这么一笑好像就不那么痛了。

最后出门前,他找了张口罩带上,把巴掌印遮得严严实实。

到了店里刚好是12点,陶伊刚好在吃午饭,看到他戴着口罩进来,问他要不要吃泡面。他说自己有点感冒,就不摘口罩了,回家再吃。

陶伊没多想,‘哦’了一声,自顾自地吃起来。

这个理由很好用,现在流行感冒很常见,很多人有事没事都会带着口罩,也不会有人多想。刚才范莳雨问他方不方便今天去拿便当盒,他也用这个理由婉拒了。

脸上的痕迹要消除,至少得一周,和感冒的周期一样。

过了一会儿,陶伊吃完饭,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包感冒药。她放在了收银台旁边,对他说:“这个药蛮有效的,你刚才说话都有鼻音,吃一包应该能缓解点。”

鼻音应该是耳光的后遗症,他昨晚回去后才发现自己也在流鼻血,干涸的血糊得到处都是,怪不得段旭阳吓得当场就跑。

他礼貌道谢:“的确有些严重,不过谢谢,我吃过药了。”

陶伊面色如常地点点头,把药往包里一塞,转身就走。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

下午,六点半,下班晚高峰的人群和在附近溜达的小孩蜂拥而至,店内好不热闹。

夏澍在收银台与货架间连轴转,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他正在给货架补货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找了一圈,你们这儿没感冒药卖啊?”

“不好意思,店里不卖……”

可惜话未说完,脆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这声音今早刚在脑子里打转,熟悉的很。

转过身,果然看见范莳雨站在薯片货架旁,笑得古灵精怪。

小姑娘满意地看到他错愕的眼神,拎起手中的保温瓶,狡黠道:“店里没药,可是我有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