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2 / 2)

瞧,这不就被轻轻松松截停了吗。

国内海域,反正不担心是海盗。

她灌下一口酒,仰头吞咽。

迷离目光中,直升机已经降落至头顶,螺旋桨抽刮强劲的风旋,吹散海上的冷雾。

游夏的心豁然沉下。

情况可能还不如海盗劫船,至少那是大家一起遭殃。

但现在她莫名预感到,这大费周章的排场,可能是为了逮她一个人。

酒精催使大脑反应减缓,静脉跳凸的血液艰难拉扯快要冰凝到静止的心跳声。

飞机噪音混杂在渐弱的电子舞曲中,交织巡航舰空旷的长鸣,动乱的声响灌满游夏的耳朵,愈发清晰,愈发狂放沸腾。

游夏也在这末日般的围剿中,暂失思考的意志。

当飞机落地停止,她的心率开始抢拍。

机身未停的桨掀起激烈的流风,刮乱众人的发丝,刹那袭卷舞台上造景用的金箔纸,扬起亮片漫天飞舞吹散。

空野烟光中,纸片如纷飞碎落的月华,随风向游夏吹拂。

她不由自主站起身,这场景朦胧闪烁至目光晕眩,又像刀光箭雨簌簌落下,叫人不得不承受、被迫接招。

目光焦距从落在眉睫上的碎箔上虚化飘远,落在一脚踏地,而后从容走下飞机的男人身上。

人生的经历有多荒唐。

此刻的一切都如同婚前那夜的“场景复原”。

相同的午夜、相同的地点……

不同的是,那晚屈历洲低调融入得完美。湿身白衬,墨镜背头,修长指节勾动抵住洋酒玻璃杯中的实心冰球,漫不经心地轻缓绕转。

唇角戏谑一挑,气质便浸透名品美学的风流感。

而今夜的他,纯黑西装衣冠端整,铮亮皮鞋随男人平稳步伐翻露红底,如此夺目耀眼。在他身后紧随一众人员,气势炸开。

她的丈夫就这样携风带雨般高调出场。温和气度不再,眉眼平寂无波,单手插兜,步步生风,整个人反衬出某种的冷厉气质如一柄锋刃尖利的黑刀,直矗而立,比夜黯,比海更阴沉。

他与这里是完全格格不入的。

也对,他不是来融入这里的。他是来统治这里的。

冷风吹醒酒劲,游夏忽然冷静下来。

既不害怕,也不心虚,就这样和屈历洲在纷然金屑中遥遥相视。

她前所未有地理智,思维清晰,她拿起手机,按下一串早就烂熟于心的数字。

关于情人的电话号码,她没存过,也没忘记过。

每扣下一个数字,就像亲手剥开他一层伪装。

直至按下拨号键。

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她却执拗地将手机听筒举到耳边。

屈历洲迈着慵然步调向她走近,一只手从裤兜里抽出来,顺势拎着手机,淡漠低睫,仿佛瞥了眼来电显示。

又懒淡地掀起眼皮,朝她缓缓投来一道视线。

当两人的世界过于喧嚣,就会埋没彼此真实的声音。就像上演另一种形式的默剧。

但当距离足够近,她还是能够凭借视觉和心照不宣的默契,亲眼目睹他接起自己的电话。同一刻,也看懂了他的唇形:

“宝宝,终于抓到我了?”

第61章 爽吗老公,别……

现场沸腾靡丽的气氛陡然急转直下,冷却降至冰点。

游夏站在那里,沉默地注视着不远处接起自己电话的男人。他是那么从容,疏淡,理性,那么风度款款,运筹帷幄得那么明目张胆。

他搞出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场阵仗,仿佛她才是那个犯错的人,是她不安分,是她瞎折腾,是她恃宠而骄满世界乱跑。

而他只需勾勾手指,就能随意动用常人无可企及的、天罗地网的可怖力量,只单纯地为了捉她回去。

在此之前,游夏从没想过屈历洲有天会如此做派招摇,做出像今晚这么张扬出格的事。

游夏也未曾想过,她竟然可以在这个一向低调谦逊的男人身上,读取到放肆、恣意、漠然疏傲的情感底色。

又轻狂,又轻蔑,淡敛的眉眼伏藏睥睨一切的姿态。

斯文皮囊下是病态疯魔般毁天灭地的破坏力。

过去将近一年的婚姻都不算数。

原来她从今晚才开始真正认识自己的丈夫。游夏想。

长睫轻浅垂颤,游夏无声地嗤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