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 / 2)

路远寒腹诽着上司, 好在世界上并没有一种隔空读心的能力, 卡德利安也就无从得知自己在背后被人排遣了多少条。

狂风几乎到了肆虐的境地, 越往前走,越是寸步难行。路远寒一刻都没有停下,雪花落在帽沿上,融化成小片濡湿的痕迹,翻起的衣领盖住了他大半张脸,远远望去,仅能看见那夜幕般黑色的大衣,和少许随风飞扬的白发。

就在这时,街道上的暖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些隐隐浮现的光斑像是捕网中的萤火虫,微弱地一闪一闪,路远寒停下脚步,从远处而来的光幕将他的影子拖得极长,就仿佛睡前故事中某种会掳走不听话孩子的存在。

尽管在无边黑暗中,任何一点光源都有可能会吸引怪物的注意,但到了冬天,若不点起壁炉、篝火等供暖设施,那些身体素质平庸的人迟早会冻死在家中,再也捱不过这段大雪纷飞的时期。

因此,有不少窗户上都亮着光。

厚重的幕布遮住了大多数光线,但仍有一丝无法掩盖的微光从缝隙中透出。部分玻璃之后还贴着彩色的装饰物,有缎带扎成的小蝴蝶结、千纸鹤、酒心巧克力糖等,它们显得美好、漂亮,代表着永不泯灭的希望,就像被人捧在掌心里的星星,两者的区别不过在于一个高悬于空,而另一个则在地底之下。

路远寒盯着那些轮廓优美的小玩意看了一会,他的视线静如潭水,很难从中分辨出什么属于正常人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想起来曾惨死在自己面前的人。

事到如今,路远寒的思维阁楼中存储了太多重要信息,关于埃尔文和安格斯的那一部分模糊不清,他已经快要忘了这两人长什么样,无法想起他们脑海中呈现出的那些细节。

但他还记得一件事。

那就是霍普斯镇的重要节日。这座海滨小镇数百年前曾遭遇过一次兽潮,面对恐怖的怪物,镇上的人毫无抵抗之力,死得已经麻木了,没人愿意买棺材收殓尸体,只因他们见惯了血淋淋让人绝望的场面。

那时候猎魔人还不过是个雇佣兵组织,其中有一个英雄挺身而出,在这天杀死了畸变物的源头,解决灾厄,带领着幸存者们活了下去。

虽然历史已不可考,但劫后余生的人们热泪盈眶,口耳相传,将每年十二月第一个星期天定为新生日,因此也就留下了庆祝的习俗,从那时候一直赓续到了现在。

路远寒品味着这个古老的传说。

温暖的火光浮动,窗内的人正欢聚一堂,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

年少的女孩踮起脚尖,在心仪的小伙子面前展现着自己优美的身姿,从每一个转圈、踢腿的动作下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幸福,麋鹿皮的围脖将她颈段衬得修长白皙,舞动到高潮,所有人鼓起掌来,被这热情洋溢的氛围触动,他们欢笑着,高歌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屋檐下正站着一个旁观的黑影,而他的面庞、指节,甚至于胸腔里的心脏都透着冰一样的寒冷。

当然,街道上并不只有他的身影。

这种魔鬼般的天气能轻而易举杀死自然界中的存在,就在那扇明亮的玻璃窗边,狂风吹起落雪,露出被掩埋在底下的一只死老鼠。它的两只前爪已经僵硬得无法维持下去,却还抱着颗干瘪的果核,被大风一吹,就脆弱地断裂在地。

路远寒终于动了,他重新迈开腿往前走去。雪簌簌而下,又盖上了那瘦小的头颅。

赶在午夜前最后一刻钟,他按照卡德利安的指示到了目标地点。

它位于牛角街和摩歇尔根大道的交叉口,已经处在相当偏僻的位置上,连流浪汉和小偷都不愿意到这地方来,再往前走,路远寒就能见到通往其他城镇的火车站了。

他擦亮了尾指上的银戒,在微光下等待着那个接应人。

时隔多年,这件异物仍然完好如初,耐久度高得让人吃惊,路远寒等得有些无聊,内心不禁揣测着,或许等到历任主人死了,它就会再一次流通到市场上,代代传承下去。

狂啸的风声中,隐隐传来了一两声野兽的吠叫,紧接着是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正以飞快的速度离他越来越近。

片刻后,车轮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路远寒抬头望去,只见他面前赫然停着一辆乘风而来的车驾,由几匹浑身漆黑、鬃毛烈烈的异种生物牵引着,它们正阴鸷地瞪着他,帘幕自动揭起,内部却没有人在驾驶,就仿佛它们自己来到了这地方一样。

猛兽不耐地躁动着,从鼻孔下喷出的热气化作阵阵白雾,路远寒刚坐稳,车门就善解人意地关上了,畸变物们重新迈开八只蹄掌,蓄势待发,瞬间像火箭一样弹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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