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棠欢(重生) 第27节(2 / 2)

王嬷嬷连忙劝道:“娘娘息怒,殿下年纪尚轻,难免……”

“年纪尚轻?贵妃那儿子都知道跑去西北治理灾民,他父皇在这个年纪早立下赫赫战功,登基为帝了,他如今连柔嫔十几岁的儿子都不如了。”

片刻后,皇后乘着风辇往东宫而去,八名抬辇太监脚步整齐划一,风辇落在东宫正殿前,皇后扶着王嬷嬷的手缓步而下,凤眸扫过跪了满地的宫人。

“都起来吧。”皇后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急促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太子萧瑾恒疾步而来,“母后怎么没派人知会一声便来了?”他撩起蟒袍下摆急忙行礼。

“太子怎来的这般迟?”皇后凤眸微挑。

“儿臣该死,方才在书房……听闻母后驾到,这才着急赶来。”话未说完,皇后轻笑一声,指尖抚过袖口繁复的金线凤纹,往殿内走去。

她手一挥,王嬷嬷立刻会意:“都退下。”带着所有宫人退出殿外,沉重的殿门缓缓闭合,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她突然抬手,“啪”地一声脆响,鎏金护甲在太子脸上留下了血痕,将他脸重重的打偏过去。

“母后!”萧瑾恒惊呼一声。

皇后收回手,她已压抑了许久,声音却压得极低,“本宫不知如何生了你这样的蠢货!在宫里你日日……厮混,半点书都读不进去,你当这是在别院吗?”

萧瑾恒的脸火辣辣的疼,他跪在地上垂眸道:“儿臣知错。”

“知错?我看你半分不知!”

“本宫没了掌管六宫之权,贵妃办赏花宴要替三皇子选妃……你当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你外祖父因着科举之事,现在都察院的人还在暗查!萧瑾烨治理有功,得了民心,这几日便要回来了。”皇后突然转身,揪住萧瑾恒的衣领,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当真不想要这个储君之位了?”

萧瑾恒并未听清皇后最后说了什么,他只捕捉到一句话,萧瑾烨要回来了。他必须要有行动了。

皇后忽然叹了口气,“恒儿。“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像是褪去了所有锋芒。

“刘家一族得荣耀都在你一人身上!若你丢了太子之位,我们母子……还有你外祖父一族,都将万劫不复。”萧瑾恒看着她凤簪轻轻颤动,应声道:“我知晓了,母后。”

皇后走后,殿内骤然冷了下来。

他缓缓抬手,抚过自己的脸颊,疼得厉害。

萧瑾恒起身去桌前,提笔蘸墨,在素白信笺上写下寥寥数字,将信笺折成窄条。

“给鹤羽。”他嗓音低沉,听得出甚是气愤。

王禄双手接过,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火漆,他低低应了一声:“喳。”

永宁帝的手指在宣政殿的案上轻轻敲击,皱起得眉头中看得出恼怒,案前奏折堆积如山,十有八九都是参奏国丈刘远山的折子。

“目无君上,狂妄悖逆!”永宁帝猛地将奏折扔出了窗外,惊得秦顺急忙去捡。

他轻轻放于案前,“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国丈或许是一时糊涂……”秦公公还未说完,永宁帝又将茶盏摔得粉碎,秦公公连忙下跪。

“息怒?朕要如何做才能如了他刘家的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驳斥朕的旨意,这叫一时糊涂?”

昨日的大朝会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当他宣布册封三皇子萧瑾烨为瑞王时,刘远山那老匹夫竟直接出列,高声反对,百官噤若寒蝉,无人敢出一言。

那一刻,永宁帝分明看到他眼中闪烁的不是臣子的敬畏,而是权臣的傲慢。

“因为朕收了皇后的凤印,”永宁帝幽深的眸中尽是寒意,“刘家,原想先料理后宫之事,再处理刘家。”他阴沉的声音顿了顿,指尖摩挲着象征帝王身份的扳指,“既然赶着送命,那朕便成全了他……”

秦公公不敢说话,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些。

永宁帝望着一旁苏明澹的奏折微微出神,“从前都是丞相在朝堂上为朕分忧,如今他卧病在府,这些平日里阿谀奉承的臣子们,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永宁帝负手立于案前,浑厚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你说明澹认裴卿为义子,可是已经查到行刺是朕的太子所为?”

“老奴愚钝,只是听说那夜,定西伯在相府墙头抓了个东宫暗卫……太医院和宫里都在传太子殿下手里有陛下您御赐的解毒之药,就是等着相府上门……”

永宁帝忽然转身,“朕赐的药?”

秦公公浑身一颤,额头死死抵着金砖,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裳,“是……是前些年南疆进贡的血蛊莲,您赏给东宫了……”

永宁帝突然冷笑,“好,好啊,朕的好儿子!当真是好得很!明澹定是不愿让朕为难啊……”

秦公公闻言,立刻躬身上前,“老奴瞧着陛下这几日上朝望着丞相的空位出神,想是挂念的紧,不如让奴才去趟相府,问问太医这几日脉象如何,也好让陛下宽心。”

他说话时眼角微微打量着永宁帝的神色,“正好带些新进贡的药材过去。”

“不必了。”永宁帝抬手打断,他转身时腰间玉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晚些时候朕亲自去一趟。”

秦公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帝王已大步走向他,“传凌安。”这三个字咬得极重,当佛带着某种决定。

不过片刻,凌安便站在了宣政殿中,“今夜朕要去看看丞相。”皇帝随意的像是说今日天气不错。

凌安猛地抬头,却见永宁帝浮起了一抹笑意,“是微服。”

这声嘱咐轻得像叹息,却让跪在一旁的秦公公浑身一颤,这是连暗卫都要瞒着的意思。

“臣明白。”凌安即刻领命,他退出时,不着痕迹得瞥了眼御案,奏折凌乱堆积,皆是参奏国丈的折子,难怪……

宫墙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永宁帝身着玄色劲装,带着黑色莽纹面具,这是御前暗卫的装束。

帝王手指抚过衣襟上暗绣的团云纹,忽然轻笑,“倒是合身。”

整个人敛去了帝王的威仪,只是抬眼时,眸中的凌厉,还是不自觉地让凌安加重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