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棠欢(重生) 第31节(1 / 2)
“走吧,送我出去。”她说罢,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几日后,六皇子府。
翎初足尖轻点,秋千微微晃动,她忽而轻笑,“皇兄,那苏宥棠的章程,我瞧过了。”
萧瑾聿执棋的手微顿,黑玉棋子在他指间泛着冷光:“如何?”
“果真是个妙人。”翎初合上手中绢册,“她不仅要将乐坊与济世堂合并,每月初五将书画等作品拿到市集上去卖。”
她足见轻点让秋千稳稳停住,“连教习人选都列好了,琴师是她的表姐,书画教习是前任中郎将的遗孀等人,更妙的是还有擅制机关术的巧匠……”
“最下边列的是她还拿捏不准的。”
萧瑾聿垂眸扫过,见那几行小楷写着:
其一,世家贵女与寒门女子同席,恐引非议。
其二,算术、礼仪、教习等人还未有人选。
其三,身份是否稳妥可靠。
他忽而低笑,“她倒是谨慎,你入宫请一道圣旨便迎刃而解。西六宫里那些年长的嬷嬷宫女,许多都是老人儿,各个身怀绝技,如今虽赋闲在宫,却正是可用之才。”
萧翎初若有所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秋千的麻绳。
他见状,又添了盏茶,慢条斯理道:“至于学生的人选,何须忧心?莫说圣旨一下,达官显贵恨不得挤破头将女儿送来,单是你‘昭玥公主’的*名号,便足以让京中闺秀趋之若鹜。”
“皇兄!”少女双颊微红,嗔怪地瞪他一眼,“你莫要打趣我!”
萧瑾聿指尖在茶盏边沿轻轻一瞥,“不过学生的底细,须得让暗卫仔细查过才好。”
“那哥哥你呢?”少女眸子清亮,心怀期盼地望着他。
他抬眸,闪过一丝温和,“自是给你们去寻好去处。”
沉舟静立廊下,远远望着亭中的二人,眼底浮起一丝欣慰。
自萧翎初八岁淑妃病逝,便在太后膝下,后来太后也去了。一年中便有大半年都跟在萧瑾聿身边,脾性简直与他如出一辙,举手投足间的从容,眉梢微挑时的神态,甚至连执盏时指尖的弧度都带着几分相似。
昭玥公主的性子太过率真,朝中那些贵女们不是端着骄矜作派,就是藏着弯弯绕绕的心思,难怪她宁可整日跟着萧瑾聿处理政务、研究解毒之物,也不愿与她们虚与委蛇。
这般年岁,连个能说体己话的手帕交都没有,倒叫人心疼得紧。
萧瑾聿望着自己的妹妹,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那日是她第一次收到帖子,便亲自去了定西伯府,回来一进府门就直奔他的书房:“皇兄,苏宥棠是我好朋友了,你可要快些,别让别人抢了先!”
他故意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笔,“我记得宫宴还有人嫌京中贵女们太过惺惺作态不去呢。”
“她不一样!”
第41章
“她不一样?”萧瑾聿挑眉,指尖的棋子迟迟未落,他望着盏中沉浮的茶叶,想起那日在裴府,她为自己斟的那杯茶。
她眼中有他读不懂的神色……
“是不一样。”他摩挲着黑玉棋子,似在自语。
那夜她梦中昏沉,眉心紧蹙,说了许多他听不懂的话——“信错了人……”,“别死……”还有“裴彦知……”他俯下身子为她轻轻擦去冒出的冷汗,用手帕轻轻擦去她额间沁出的冷汗。
他不由地凑近,想听清那些零落的呓语,却只触到她眼角滑下的一滴泪,他凝视着那泪痕,胸口莫名发闷,还是用指腹轻轻拭去。滚烫、无声,像是被困在某个醒不来的梦里。
她明知和离后,外头的闲言碎语会如何伤人,却并未应下,却依旧未应下他。
萧瑾聿和萧翎初一样,他们自幼在深宫长大,看惯了虚与委蛇的做派。
妃嫔们彼此厌恶,却要亲亲热热地互称姐妹;皇子们明争暗斗,偏要在御前装出兄友弟恭的模样……
连呼吸都算计着分寸。
可她苏宥棠不一样,从小便和旁人不一样。他见过她幼年时为小宫女出头,只求一个公道,和丞相一个脾性——不屑讨好,不屑解释,甚至不屑攀附权贵。
就像那年春猎,他独自在溪边遇袭,意识模糊之际,温热的指尖按在他汩汩流血的伤口上,他听见少女急促的呼吸声,“给我药。”
“别睡啊!”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药粉在他伤口上重重一按,他被刺痛勉强睁开眼,那人没看他一眼,只是专著给他上药。
随后一块冰凉的玉佩被塞进他掌心,只看见她发间那支熟悉海棠花簪,是苏家的姑娘。
后来他在病榻上摩挲着那块玉佩,上好的和田白玉刻着精致的海棠花纹。
那块玉佩他贴身佩戴许多年,直到他求娶时的一句:“宥棠不愿。”
丞相的话言犹在耳,四个字便将他多年的念想击得粉碎。
后来听说她喜欢裴彦知时,萧瑾聿曾派人细细查过那人底细。
裴彦知确实有位青梅竹马,是罪臣之女,早年被充入教坊司。后来被人赎出,下落不明。他原以为不过是年少时一段无果的情愫,不足为虑。
直到他们大婚那日,满城红妆,他乔装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喜轿抬入裴府,他将那块贴身珍藏多年的玉佩当作贺礼送回,才算真正断了念想。
那日回府后,他在书房独坐到天明……
直到那日,翎初无意间提及坊间传闻裴彦知带回一位林姓女子,说是救命恩人,要纳为妾室。满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裴彦知念念不忘的青梅。
萧瑾聿手中茶盏一顿,他记得那个被赎出教坊司的姑娘,正是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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