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棠欢(重生) 第43节(1 / 2)

殿内霎时静得可怕,皇后抚着翡翠镯子的手倏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好!好得很!”皇后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却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本宫这个皇后,倒成了摆设了。”

王嬷嬷心头一颤,忙劝道:“娘娘息怒,许是陛下还在生您的气……”

皇后打断她的话,凤眸微眯,“太子是犯了糊涂,可如今查无实证,连幽禁都解了,难不成还要本宫跪着去求他?他这是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本宫和刘家的脸呢。”

她缓缓起身,裙裾上的金线凤凰栩栩如生,“这天下,若无我刘氏一族当年鼎力相助,他萧家的龙椅,如何能坐得这般安稳!”

王嬷嬷吓得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织金地毯,“娘娘慎言呐!”

“怕什么?”皇后突然伸手推开雕花槛窗,寒风卷着雪粒子呼啸而入。

萧瑾聿拢了拢狐裘大氅,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消散,“唐院判,太医院可还有精通奇术、能担教学之任的人才?”

唐贤脚步微顿,沉吟道:“回殿下,太医院倒是有位姓白的太医,此人专精时疫杂症,尤擅诊治各类传染病,但是性格孤僻,只知潜心钻研。”

萧瑾聿闻言轻笑,“白太医……麻烦院判传个话,就说是给济世堂那些学徒讨个活路,我府上的药材随他拿。”

话音刚落,忽见转角处一抹宫装闪过,萧瑾聿眸光一凛,“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关心。”

混着风雪,皇宫显得格外沉闷,砖瓦渐渐裹上素白,萧瑾聿驻足回望,“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都早。”他轻声道,呼出的白气在狐裘领口凝结成霜。

“殿下快回吧,当心伤了身子。”唐贤说道。

“院判路上也小心。”萧瑾聿转身踏入风雪中,他的背影在雪幕中渐渐模糊。

唐贤不自觉地长舒一口气,这位殿下素来性子孤僻,今日在宣政殿说“必死无疑”时,吓得他魂都要飞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和皇帝说话。

“这位殿下……”他喃喃自语,想起方才在宣政殿内,萧瑾聿那句“必死无疑”说得何等斩钉截铁。当时殿内炭火烧得正旺,他却如坠冰窟,满朝文武,谁敢这般直言不讳地对天子说话?

又想起他身上的毒,兀自摇摇头,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雪,下得更急了。

萧瑾聿虽裹着狐裘但仍觉得寒意刺骨,风中夹杂着雪片在他的眉头结成了霜。在冬至的医治下,身子渐好但依然畏寒。

宫门外,沉舟早已驾着马车等候多时,车帘一掀,便见苏宥棠坐在软垫上,怀中抱着手炉,见他进来便展颜一笑。

“殿下可算出来了。”苏宥棠将手炉递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冰凉的手心。

“怎么亲自来了?”萧瑾聿摩挲着手炉套上的花纹。

“冬至说了,这个时候着了风寒对你的病情恢复最是不好。”

马车碾过积雪的声响格外沉闷,萧瑾聿眸色缓了下来,“父皇要提早动手了。”

苏宥棠的思绪却被拉回前世,到重生以来,太子依然稳坐东宫,皇后依旧执掌凤印,可这一世不同了。让永宁帝如此着急,定时发生了什么。

萧瑾聿见她不语,“你可还记得,裴彦知书房的那封密信?”

苏宥棠对上他的眸子,斩钉截铁道:“下毒!有人给陛下下毒了!”

前世永宁帝康健得很,直至她死时都未曾有过半分异样,而今竟有人敢对龙体下手!她忽而抬眸,“是太子?”

萧瑾聿点点头,“太子不一样。父皇虽忌惮刘家势力,却从未防备过亲生儿子,直到密信的出现。”

苏宥棠声音轻得像雪落,“可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萧瑾聿低笑一声,眼底却凝着寒霜,“正因是亲生父亲,才更显得合情合理。”

“更何况,皇后这些年送不到父皇跟前的东西,太子却能轻而易举地递到御前。已经开始查刘家了,又怎会一点事查不出来?皇后为了她刘氏一族得荣耀,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太子顺利荣登大统,这是她唯一的路,毕竟父皇已起了废储的心。”

苏宥棠的呼吸微微凝滞,“所以……”她轻声道,“皇后不是没有怀疑,而是不得不赌这一局。”

“刘家这些年贪墨官银、科举舞弊……等事的证据,早被父皇暗桩递到了御前,让我和三哥查只是更加名正言顺。父皇迟迟未动,不过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在这个时机来了。”萧瑾聿早已明白,帝王家不能论亲情。

“贪念。”苏宥棠悻悻开口,“皇后赌上帝王的父子亲情,却忘了,先君臣,后父子。”

“连你都懂的道理,刘家、皇后、太子没一个懂的。”

“我不明白的是,若他什么都不做,安安分分地等,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

萧瑾聿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他怕了,皇后也怕了,怕父皇真的废了他。”

他目光落在马车外越积越厚的雪上,淡淡道:“所以父皇才更容不得。”

一个会对至亲下手的储君,又怎配执掌天下?

“殿下,到书院了。”沉舟停稳了马车说道。

萧瑾聿掀开车帘时,寒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他抬眼望向书院房顶厚重的雪块,“去告诉公主,今日课业提前散了。着人往各府递话,雪天路滑,这几日不必来学,待天晴再另行知会。”

沉舟躬身应是,转身时大氅扫过地面积雪,在雪地画了个圆弧。

“殿下仔细着凉。”苏宥棠轻声提醒,细雪落在他肩头墨狐毛领上,直到远处传来少女们惊喜的喧哗声,他才和苏宥棠走回前厅。

狐裘下探出的手指骨节分明,明黄绢帛格外灼目。

苏宥棠问道:“这是为济世堂请的圣旨吗?”

萧瑾聿的指尖在明黄绢帛上轻轻一叩,“你打开看看。”

她瞪大了眸子,“殿下何时……”展开圣旨的手微微发颤,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并列的八字,还有……紧挨着的姓名。

远处传来少女们登车的喧闹声,苏宥棠望着圣旨上未干的墨迹,忽然明白这几日他频繁入宫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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