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 “之前在海城,陶津作为高阶,能够影响磁场造成一定伤害,这个我理解,但冀斌呢?”路席闻一只手垂落至双腿中,微蜷的指骨十分漂亮,“理论上说,一个劣质的b级alpha不该刺激到你。” 裴雾陷入了沉默。 直到今天,他也坚持认为自己就该是beta,当初的基因检测是错误的,毕竟二次分化超出预料的案例并不罕见,是裴高胜妄图借助oga孩子逆天改命,将莫须有的罪孽强加在他的身上。 对信息素敏锐不是分化oga失败带来的后遗症,而是应该成为beta的他,被突如其来的oga因素干扰了健康。 这二者有本质区别,他们影响着裴雾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你入职时体检全过,说明身体跟脏器没什么问题,之前提到过少时治病,裴雾,是跟分化有关吗?”路席闻的语气并不逼人,甚至于十分温和。 裴雾眼睫轻颤,应道:“对。” “我确实是beta中比较怪异的那类,医生说,或许是最后关头体内潜藏的oga基因苏醒。”裴雾觉得嘴唇有点儿干,但杯中的水已经全部喝光了:“抱歉路总,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因为这种病可以控制……” “但目前有点失控不是吗?”路席闻打断。 裴雾觉得肺中的氧气变得稀少,一种熟悉的挫败感直入脑髓,那是无数个日夜中,少年裴雾只能躺在床上,听着一墙之隔父母的叹息跟抱怨,然后面对高昂治疗费用,家里不经意间的责备眼神,亦或是裴雾不止一次催促自己,为什么还不好。 这个病带给他的沉痛,是这些年生活步入正轨,才一点点缓和下来的。 现在被路席闻提及,好像他又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裴雾这次更加谨慎,“路总,我保证,绝不影响工作,一旦拖累您,您可以立刻解雇我。” 有窸窣的响动,跟着裴雾的下巴被路席闻捏起,男人漂亮的眼瞳打量着他,神色明显不赞同,“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个?” “裴雾,你好像并不愿意谈及,但我必须要提醒你,虽然你是beta,但你大概率也需要阻隔剂一类的东西,自己长个心。” 路席闻说这话时的表情难得生动,也许是距离近,裴雾惊觉他的眼睛形状并不锋利,相反,带着点猫科动物特有的圆润,只是表情严肃时,会折出冰冷的弧度。 “啊,好的。”裴雾连忙应道。 “只是得病。”路席闻说:“我没那么没人性。” “不是的……”裴雾轻轻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他没明说,但向来不喜欢听话听半截的路席闻却明白了什么。 他连回家都那么勉强,想来遭受了不少白眼。 路席闻心里有点儿烦躁,对于这个世上很多人不用学习就能当父母一件事,仍旧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无法在房间久待,裴雾缓慢套上西装,神经已经放松下来,虽然胳膊上有点疼,但是影响不大。 路席闻跟在裴雾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单有阻隔剂是不够的,路席闻真的很烦裴雾身上有其他alpha的气味,那是一种跨越领地的挑衅。 即将出门的时候,路席闻眼神平和下来,他不动声色用自己的信息素包裹住裴雾,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比不上临时标记,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有标记,大概能维持四五天。 到时候再续就行了,路席闻心想。 这样一旦有alpha催动信息素想对裴雾做什么,一定能收到他的警告。 裴雾是我的助理,路席闻心想,找他麻烦就是打自己的脸,那必然不能发生。 “年会结束去我那儿。”路席闻说:“想吃寿司。” 裴雾觉得他心情很好,应道:“好。” “路总,您想起您用的香水品牌了吗?”裴雾询问,清冽的气息哪儿哪儿都是,真是太好闻了。 裴雾看不到,路席闻的神色更古怪了。 就那么喜欢吗?路总嘴角可疑地抽了下,又赶紧压平。 带着那么点儿恶趣味的,路席闻接道:“买不到了,早就停产了,我也就剩着最后半瓶。” “这样。”裴雾的语气中满是惋惜。 抵达宴客大厅,冀斌带来的那点风波早就平息,大家举杯聊天,气氛融洽。 但是…… “路总,似乎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我们。”裴雾小声。 路席闻:“你怕人看?” “那倒没有……” “随便他们了。”路席闻不耐烦:“我一天忙得跟什么似的,这些人爱怎么看怎么看。” 裴雾精神一震,没错!值得学习! 年会很成功,晚上十点结束,没尽兴的可以另行安排,裴雾照顾着送走几位大佬,而张总不负所望,舌头都伸不直了,一个劲儿跟裴雾嘟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都欺负我酒量不好……” ', ' ')(' 裴雾笑着扶他坐进车里,“张总慢走。” 等一切结束,路席闻等的剑眉微蹙。 “好了。”裴雾小跑上台阶。 “开你的车。”路席闻说。 谁说路总架子大?分明不拘小节,很愿意跟员工打成一片…… 不等裴雾在心里夸赞完,就听路席闻继续说:“不然这里一晚上的停车费我担心让你破产。” 裴雾:“……” 多大的人了 问,一个顶级alpha晚上十一点吃寿司会不会消化不良。 答曰不可能。 裴雾现做路席闻现吃,干了整整两大盘。 冰箱里刚买的海鲜去了大半,最后几个鱼籽寿司,裴雾在上面点缀好芥末,端了出去。 这跟餐厅做的没什么区别,裴雾心想,甚至他对海鱼的处理没那么熟练,刚刚路席闻吃了口就微微皱眉,说了句“腥”,但最后还是吃干净了。 裴雾没纠结这个,因为他心情很好。 准确来说从年会的休息室出来,他就处于一种心脏被云朵托起,整个人血液通畅,骨骼灵活的状态中。 像是之前依恋的某种东西彻底成了自己的,跟它的契合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百,舒坦极了。 路席闻三两口解决掉鱼籽寿司,很随意地说:“很晚了,今天住这里?” 裴雾沉默了一瞬,点头答应:“好。” 他对这栋别墅的熟悉度逐渐加深,厨房里的那些高科技倒腾几下也就会了,即便发出操作错误的报警,路席闻也不会说什么,裴雾洗了碗,收拾干净厨房,泡了两杯茶。 老板要工作,他就陪当牛马。 “你可以不用管。”路席闻说。 裴雾打开笔记本:“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这话没几分钟,路总的红包就过来了,裴雾看了眼,当着面没好意思领。 “领吧。”路席闻点破他。 “不着急。” 路席闻:“我也有点强迫症。” 裴雾在红包上轻轻一点,被弹出的数字晃了一下眼睛。 裴助嘴角没压住,笑着说了句“谢谢路总。” 路席闻轻哼一声,也带着笑。 看文件前后四十分钟,他们便各自回房休息。 路席闻冲了个澡,他将床上换下的衣服扔进衣篓里,收拾了一下稍有凌乱的桌子,然后靠在床头,睡意全无,于是点开了跟蓝哲的对话框:【加班?】 蓝哲别说回复了,读都没读,貌似是睡了。 想到这阵子对蓝哲的“压榨”,路总总算生出了些许惨淡的良心。 但他仍是睡不着,还觉得空气很闷。 路席闻走到窗边,顺理成章推开了窗户。 虹都冬季的夜晚不是吹的,稍微有个高度,寒风就跟精准定位似的寻了上来,不迅猛,但足够冷,可是顶级alpha不怕这个,路席闻寒着脸将凌乱的头发理顺,张开了信息素屏障。 区区小风。 风声浅浅呜咽,富人区人烟稀少,放眼望去一栋栋别墅软趴趴地融于黑夜里,封闭的窗户灯光稀薄,没什么人气。 忽的,路席闻淡漠的神色微微一动。 中间隔着一间房,往右就是裴雾的客房。 许是也嫌闷,裴雾给窗户开了条缝,拖鞋啪嗒木地板的声音,浴袍从床尾的实木上蹭过,路席闻觉得对自家房间太过了解也不是好事,例如此刻,他甚至能通过声音跟远近,大致判断出裴雾在做什么。 裴雾走到茶几跟前,端起杯子喝水。 喝的有点猛,水从嘴角溢出来了些,他抬手擦掉,但脖颈位置还是湿漉漉的。 不行…… 路席闻闭了闭眼。 他打算关窗,却又听到裴雾清了清嗓子,片刻后,轻轻哼唱了一段,节奏舒缓,婉转缠绵,似乎是戏曲? 这种东西离路席闻的世界太远,所谓的文化传承到他们这个世纪已经不剩多少。 此刻,裴雾突然惊起一阵旧时的风,飘荡进路席闻的脑袋,又偷摸地往心里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