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2)
写给姜芳和张军医她们的,关于她们日后要如何自处,要如何防止狡兔死走狗烹,要如何与君权玩博弈。
写给府里管家的,也是日后的一些叮嘱,叫她稳扎稳打,叫她不要薄待了其她人。
还有一封是写给那个可能被绑来冲喜,被自己影响命运的人。
她实在是不希望这样,但是为了防止她在昏迷中没能阻止皇帝她们,她还是写了一封信作为最后的补救措施。
如果对方进府来,那对方理论上就是王府的另一个女主人了,在名义上是有权利调配许多东西的。
关于这个极有可能不存在的陌生人,她怀揣着最大的歉意,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写了许多,又觉得太过絮叨,誊写了一遍。
将这三封信写好,她抽出最后一张纸。
致沈长胤,见字如晤。
然后再也写不出一个字。
竹匣子里已经是满满的信纸,似乎所有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再写下也不过是徒劳的重复。
在这个梦里的世界已经三年了,她已经将所有的心思都倾尽。
最后只能将这只有八个字的信,也收到竹匣子里,上了床。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常常昏睡,却并非休息,意识在疼痛,身体却难以驱使,像是麻醉药不够,躺在手术台上清醒地感受自己被刀剖开的病人。
可今夜,月色如此之美,她竟然久违地、安宁地睡着了。
第二日尚未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外面轰然传来的唢呐乐器声,喜气洋洋。
她睁不开眼睛,只能隐约感觉到身边围了许多大夫,七嘴八舌地准备急救她。
她们说她高烧不退,鼻腔流血不止。
续命用的珍贵参片一个个地塞到她的舌头下,所有人穷尽了毕生的本领,试图留住她哪怕一刻。
唢呐那边发生的事情似乎还在正常进行着。
门好像被打开了,好像有人被带了进来,被强迫跪在地上。
她睁不开眼睛,头发里扎着许多根金针,有大夫告诉她是新娘子来了,大约是想让她高兴点。
她却只能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摸索出藏在枕下的那封信,艰难地从帷幔中递出去。
“……非我本意。”
轻飘飘的信在她手里,却如千钧重,拿不住了。
“抱歉。”
她昏迷了过去。
大约有人在抢救她,折腾她的身体,大约后来有人急匆匆地带她进宫。
进了宫里,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所有人都想救她,所有人都只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她听着皇帝在旁边叫嚣,说些治不好就陪葬的经典台词,想笑却扯不动嘴角。
最终,皇帝的语气恢复了冷硬:“不计一切代价,把她唤醒。”
这比救人更容易。
一剂猛药下去,谢煜终于恢复了控制身体的能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别救了。”她说:“很疼。”
皇帝身边的侍从端着一碗不知是黑是红的药剂,“把这个东西让太子服下去。”
太医很快就将谢煜扶起来,药碗送到她口边,浓烈的血腥气直冲鼻腔。
这是什么?
当液体进入她口腔的第一刻,谢煜忽然睁大眼睛。
她喝过沈长胤的血吗?她曾经这样问。
她喝过吗?她是不是喝过的?
她竭尽全力地呐喊:“这是谁的血!她人呢?她人在哪儿?!”
太医还要给她喂药,她却死抿着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不甘心地望向皇帝:“她在哪儿?放了她,放了她!”
她觉得自己已经撕心裂肺了,可是声音却依然如同蚊蝇般微小,沙哑。
皇帝:“把她按好,把药喂下去。”
谢煜被强行按在床上,血药几乎是被灌下去的,她被呛得剧烈咳嗽,浑身颤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开始浑身瘫软,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嗓子仿佛被石头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皇帝摸着她的额头,带着老茧的手一下下地划过她薄到几乎透明的皮肤。
“老三,帮我一个忙吧。”她说。
谢煜不解。
皇帝却没说要她帮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
“我是真的想救你的,我是真的想把皇位传给你,你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那样的像我,像得我心发酸,让我心软。”
“皇位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东西,我真的想把它留给你。”
谢煜还没懂,就看她顿了一下,而后说:
“可你毕竟已经是这样的了,我不能把你浪费了。”
惊悚的凉气豁然传遍了谢煜全身。
她不懂。
什么叫把她浪费了?
皇帝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转脸严肃地让几个年轻的道士将她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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