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夜半时分,她辗转反侧之时忽然看到窗子上一道火光一闪而过,立刻坐起,迅速披衣。
她将窗子轻轻打开了一条儿缝儿,机警地朝外面望去。一片漆黑中有几束火把刺破了静谧的夜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不由心头一跳。
土匪还是官府的人?
京畿之处有土匪,她在想什么,所以一定是官员。
哪一步出了问题?是倚香楼那里?
可是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中间她还换了好几次容貌,为何还会被察觉。
火把渐次亮起,重重官兵将外面围了起来,这时自人群中走了一人,就着火把,她看到了那个人的面容。
在夜的幽暗和光的明亮里,男人身姿挺拔高大,面容在半明半暗之间,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冷硬,像是从井水中捞出的月色,带着湃过的凉意。
长绮躲在幽暗出瞅着这个男人的脸,总想起那个下雨的日子,他从大雨中而来。
密密匝匝的雨幕落在他的身上,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无奈,顶着雨水身姿轻轻佝着。
那样子和她见过的一个人很像。
带着一点抱怨和不耐烦。
窗外,他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站在庭中,背后是模糊的人影重重,她看不清,只能看到他。
他嵌在夜色里,像是属于夜色的,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沉默又坚毅。
她像一个刺客,一个潜伏者,警惕的眸子里满是对他的打量。
不知是不是觉察到了这种打量,他走过来,没有去敲门,而是来到了窗子附近,虽没有靠近,但她觉得他就是在往这儿看。
她眸孔一缩,下意识地拔下磨得尖锐的簪子,嘴角是又冷又傲然的笑,招了招手,你好哇。他能看到她的动作吗?
他停住了脚步,在想什么,是知道她在这儿吗,他是不是知道她在这儿。
她猫在一侧,黑亮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身影,她觉得他们此刻在对视。
“王爷?”
“可要上前?”
裕亲王垂了一下眸,他当然看到了那晃动的手,她是不是低估了月色的皎洁。
好猖狂,她是个疯子吗?
长绮转身回去了,去了床上,决定好好睡一觉,她知道他不会闯进来。
一直到了清晨,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长绮慵懒地伸了个腰,修长莹白的手指轻轻捂着唇打了一个呵欠,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凑到了窗边。
男人正坐在窗下,晨曦微蓝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头欹侧在撑起的胳膊上。
她怔怔地盯了一会儿,他忽地起身,扭头回看了一眼。
不期然看到了一张芙蓉面,她的面雪白,红唇勾着,眼睛里填满了笑,头发披垂在肩两侧,带着几分卷曲,双手环在胸口,看到他望来,不但并不惊慌反而笑意盈盈地冲他挥了挥手,红唇间吐出一个“嗨”字。
“嗨”什么,难道她就如此笃定皇上会放过她吗?
他努力挥去心头的不可言说,想到她做下的事,不免厌恶这女子的逾矩轻佻……更厌恶她的狡诈不驯,皇上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他不懂。
长绮转身离开窗子,收拾了一番,然后出去了。
门口敲门的都统看到了一张玉白的脸,立刻低头拱手,语气肃杀冷硬,“贵人安。”
长绮妩媚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嘲意,懒懒道:“怎么来的这么晚,真没用!”
都统无言,腮骨紧绷,不敢说话。
长绮走到裕亲王面前,一礼:“王爷,咱们又见面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见到皇上该说什么吧!”他冷冷道。
长绮低声道:“心口还痛吗?”说着丝毫不顾往院外走去。
福全眼中闪过窘与怒,耳朵一红,心口那处如被火烧,一向沉默的眸子里溅起点点涟漪,这涟漪是不自在,是窘怒,还有说不出的困惑。
上次被打晕醒来时他只觉心口一阵疼痛,但见人跑了当时也顾不得那点疼,然而等回到居所后,才发现心口处烙着一个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