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可过了昨晚,秦念衣却有些摸到了祝书白藏在温良底下炙热却胆怯的真心。

“她……”秦念衣垂下眸子,唇角勾了勾,“应当是害怕了吧。”

“害怕?”

秦念衣却没有继续回答,而是转而说起了毫无关联的事。

“你可读过《牡丹亭》此书?”

李箬仔细思索了一圈,摇摇头,“不曾读过,奴婢只不过识得几个字,看过几本闲书,却未曾听过《牡丹亭》,是什么孤本吗?”

看着严肃认真的李箬,秦念衣弯了弯眸子,“没看过就对了,这是本禁书,若是你看过了朕还要找你算账呢。”

李箬:“……”

虽是有些无奈,可陛下如今还能拿自己开玩笑,李箬便稍微放下点心来。

“牡丹亭讲的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秦念衣打趣完李箬,便开始讲故事。

“女主人公杜丽娘是一个美丽而多愁善感的少女,有一日在游览花园时顿感疲惫,于是杜丽娘便在花团锦簇中沉沉入睡。”

“梦中她遇见了一位书生,书生相貌俊秀、满腹经纶,手持柳枝邀请杜丽娘作诗。杜丽娘不可自拔地被这个书生吸引。随后书生邀请她到牡丹亭,两人在牡丹亭下共度了一段美好时光。”

“可是梦终究会醒,杜丽娘醒后发现所经历的都是梦,她匆匆赶去了牡丹亭,希望能遇见梦中的一切,可牡丹亭下没有书生,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幻梦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丽娘相思成疾,缠绵病榻最后郁郁而终。”

李箬听着听着蹙紧了眉头,“杜丽娘就这么死了吗?”

秦念衣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杜丽娘的爹娘将女儿埋在后院,并建了一座梅花庵,去别处生活了。走前委托一位老道姑看守。而杜丽娘的灵魂下了地府,判官感动于杜丽娘至死不渝的感情,翻阅姻缘簿又发现她与新科状元柳梦梅有一段姻缘,因此放了她回到阳间。”

“彼时赴京赶考的柳梦梅途中感染风寒,恰好在梅花庵观休养,在那里遇见了杜丽娘的灵魂,与其相爱。”

“老道姑发现了这一切,在听了两人的故事以后,将杜丽娘的坟墓挖了开来。杜丽娘得以重见天日,并且奇迹般地复活了。”

“再后来,又历经几番波折后,两人终于得以相爱相守。”

说完,秦念衣叹了声气,转身看李箬,“如何,你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

李箬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法理解多愁善感的杜丽娘,她道:“作为一个虚构的故事,倒确实是曲折跌宕,感动人心。可若放在自己身上,却实在难以理解。”

“杜丽娘因着一个虚幻的梦便折了命,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除了黄髫小儿怎会有人分不清呢?况且世间哪有什么地府判官,死了便是真死了,杜丽娘一撒手倒是轻松,只是可怜她的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念衣看着李箬,笑容淡了些,“是啊,哪有人会沉迷于虚假的幻境,而放弃真实的世界呢。”

“所以现实中的杜丽娘哪怕再为柳梦梅着迷,最终也只会当作是梦一场,不敢让自己太过沉溺。”

“陛下说的是。”李箬赞同地点点头,内心腹诽不愧是禁书,这样的思想怎么能写在书上传播。

她是年过而立,不会因为这些外物而动摇己心,可那些十几岁的未经世事的小女孩,看了以后说不定真就奉为圭臬。

可陛下与她说这个故事作什么?自己问的不是国师与陛下之间的事吗?

李箬最终也没有等待到陛下的解释,秦念衣朝着远方望了最后一眼,而后转过身。

“走吧,回宫。”

“是。”

——

另一边的祝书白则要闲适得多。

风和日丽,轻车快马,她悠悠挥着马鞭赶着路,不知过了几天以后,进了一座没听过名字的小城。

许是地处偏僻,此处的小城远不如京城来得繁华漂亮,更不像京城那般权贵遍地,宰相门前七品官。

所以祝书白一身行头与气质便显得有些瞩目了,哪怕她有意低调,都无法躲开四面八方的视线。

无奈之下只能从怀中掏出一张精致的木制面具扣在脸上,却没想到面具一戴,神秘感骤增,望过来的视线反而更多了。

【宿主,就这样的小城来个陌生人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你还戴着面具,生怕别人不重点关注你吗?】

祝书白不信,【安廿不是一直戴着这面具吗?】

挟持她的时候也没落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戴面具更吸引人注意,所以两害相较取其轻啊。】

祝书白:【……说得对。】

马车拐过弯,停在了一间客栈门口,祝书白下了马车,走进客栈要了间上房,没多说什么径直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