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重建铁与血的新秩序!(2 / 2)
天灾人祸,海族侵袭—对毗邻竞技海、饱受诅咒与魔兽躁的渔港而言,並非新鲜事。
只是这一次,伤口更深,血流得更猛,
但只要根还在,休养生息,总能恢復元气一一这几乎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想法。
宙斯大祭司率先举起了盛满深紫色葡萄酒的金杯,杯壁上流淌著神力的微光。
其余大祭司紧隨其后,杯盏碰撞间,带著金属特有的冰冷迴响,
几句程式化的祝祷与场面话后,话题迅速切入冰冷的现实:渔港的废墟、惊恐的民眾、亟待休整的城邦卫队—
宙斯大祭司的条陈清晰老练,如同在棋盘上挪动棋子。
很快,共识达成:十二神庙各自割肉,出资修渔港。
毕竟,失去了渔港这条流淌著银幣与供奉的生命线,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庙,也会感到飢饿。
就在这尘埃似乎將落之际,沉银座椅上,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年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所有细微的交谈声。
他没有谈论信仰,没有吟唱神諭,而是拋出了一套冰冷、精確、高效得令人骨髓发寒的方案:
“即刻封锁所有高危区域一一被海族神力衝击濒临塌的码头、仓库、海关。
设立警戒线,禁止一切人员靠近。
这不是为了防止塌方,更是为了防止那些被神力污染、可能孕育出未知畸变体的『温床”扩散。”
他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仿佛勾勒出无形的污染边界。
“组织精通水系魔法的祭司,不间断监测海水成分。
那些海族怪物的血液、粘液、甚至逸散的死亡神性,都带有强烈的生態毒化效应。
必须绘製污染图谱,评估其对近海生態链的毁灭性影响,制定净化预案。”
“重建核心,是渔港的停泊区。
立刻清理可用泊位,搭建临时卸货平台。
渔业供应链中断一日,城邦的饥荒风险就暴涨一成。
这是维持生存的底线。”
尸体处理:“所有海族尸骸,无论大小,集中焚烧。
残留的甲壳、骨骼,由赫斯蒂亚秘仪会负责处理,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们有经验”。
放任腐败,不仅会引发瘟疫,更可能吸引深海更恐怖掠食者的目光。”
“神庙的紧急资金,需定向用於扶持渔民短期转型一一近海捕捞受限期间,引导部分劳力参与清障、重建或城邦防御工事。
同时,开闢小额低息贷款,支持尝试近海养殖或小型贸易,避免单一產业崩溃引发社会动盪。”
一席话毕,整个议事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火把啪作响,在那些大祭司们凝固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们看向修恩的眼神,已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混杂著惊孩、茫然,以及一丝面对非人智慧的恐惧。
这个少年真的只有十几岁?
为何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无数场灾难磨礪出的冰冷铁则?
那方案里对污染、畸变、生態毒化、社会崩溃链的预见性,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绝非纸上谈兵,而是从户山血海中提炼出的生存法则!
修恩平静地迎接著那些复杂的目光。
他当然用心。
渔港是他的根基,是他从腥咸海风中爬出来的起点。
让这些掌握著庞大资源的神庙心甘情愿地成为他重建计划的“苦力”,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督察的职责?
不,这是他为自己打造的、通往更高处的第一块基石。
修恩的声音在肃穆的神殿內迴荡,清晰而冰冷,如同冰棱敲击著黑曜石地面。
他又接连拋出了几个细致到近乎苛刻的补充条款,从物资调配的优先级到重建工匠的轮值安排,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卡在效率与安全的临界点上。
几位大祭司交换著眼神,那目光里最后一丝质疑也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沉甸甸的、近乎室息的惊嘆。
后生可畏不,这已非“可畏”所能形容—
这少年对灾后重建的洞悉与掌控,简直像是从无数次废墟中爬出的幽灵。
按照他的铁腕调度,那片被海族躁得支离破碎的渔港,恐怕真能在令人膛目的短时间內,重新响起渔船归航的號角。
然而,当议事厅的气氛似乎因效率的曙光而稍显鬆动时,修恩拋出了最后、也是最沉重的一枚砝码。
“最后一点,”他抬起眼脸,目光如同实质的寒流,缓缓扫过每一张或苍老或威严的面孔,最终定格在象徵权力的沉银座椅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那冰冷的金属,“渔港,需要自己的军队。
由我亲自训练,直接听命於渔港督察署。”
空气瞬间凝固了。
火把的噼啪声被无限放大。
组建私军!
这无异於在诸神庙共同编织的权力罗网上,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个人的伟力固然能开山断海,但一支忠诚且强悍的军队,才是扎根於大地、真正撬动秩序的槓桿!
修恩深知,他不可能永远扮演渔港的救火者。
下一次海潮裹挟著灾厄袭来时,渔港必须拥有自己的疗牙与利爪。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榨的余地,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强硬:“下一次,我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渔港,不能永远仰仗诸神的怜悯一一或是某个人的屠刀。”
这句话如同重锤,狼狼砸在几位大祭司的心上。
他们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搬出城邦法规、神庙权柄但所有的理由,在接触到修恩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还残留著神血余的眼眸时,都瞬间化为粉。
那斩杀神明的力量,那足以湮灭次级神明的恐怖气息,此刻虽未外放,却如同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
那是超越凡俗律法与权力游戏的终极威,
沉默。
令人难堪的、充满屈辱感的沉默在巨大的神殿中蔓延。
宙斯大祭司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布满皱纹的手死死住黄金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最终,他几乎是咬著牙,从齿缝里挤出一个乾涩的音节:“—可。”
有了他的带头,其他几位大祭司也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颓然地点下了沉重的头颅。
那点头的幅度极小,充满了不甘与无可奈何的妥协。
修恩微微頜首,算是接受了这无声的屈服,
他不再看他们,目光投向神殿高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尚在痛苦呻吟的渔港废墟。
几位大祭司颓然地靠回椅背,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却又充满苦涩的眼神。
完了。
渔港不,或许整个阿卡迪亚城邦的权力天平,从这一刻起,已经被这个坐在沉银王座上的少年,用他那柄染过神血的刀,彻底撬动、扭转。
变天了。
那风里,已经能嗅到铁与血的新秩序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