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沈确一人一沙发,旁边立着一面全身镜,镜子里的侧颜清绝,鼻梁又直又挺,鼻翼窄小,堪比外国人。

如果有套整容模板,他这鼻型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这会纪时愿的注意力更多停留在他手里的扑克牌上,被镜子曝光,数字“7”无处遁形。

纪时愿强压下唇角,收回视线的前一秒,跌进沈确沉静如海的眼眸中。

大概是光影作祟,在她不明朗的视野中,他寡淡的神情莫名变得柔和,似宠溺又非宠溺,似纵容也非纵容,隐隐能窥见丝缕有悖于他的顽劣,将装模作样的温煦击得粉碎。

纪时愿敛神,不动声色地给陆纯熙比了两个手势。

陆纯熙很快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请7号对着1号狗叫三声。”

多数人霎时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纪时愿在嘴角快咧到耳朵根前,将印有数字一的扑克牌摊到茶几上,“我呢就先在这对着'7'号说声对不起了。”

吠吧!沈狗!

她偷偷扫了眼沈确,意料之外,他依旧是一副雷打不动的状态,反观一侧的岳恒,脸色比吞了苍蝇还要难看。

纪时愿心脏猛地一跳。

第3章

纪时愿脑袋也嗡嗡的,眼睛直勾勾地钉死在沈确身上,只见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片刻手里的扑克牌稳稳当当地被他甩到茶几上,牌面朝上,是明晃晃的“6”。

至于岳恒手里的,已经被他自己攥成皱巴巴的w型,一片死寂中,他将烧着怒火的眼神牢牢锁住她,显然是认定了她这波暗箱操作是冲他来的。

到这份上,纪时愿还不至于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对于沈确刚才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心里也有了最为合理的解读。

这老六!

居然在她玩阴的时候,玩更阴的!

被摆了一道的纪时愿又气又笑,差点指着沈确鼻子破口大骂,勉强冷静下来后,又觉让岳恒对着自己狗叫,似乎也不是……不行。

愉悦感重新涌上心头,泄露出一半在脸上,她换了个姿势,挺直腰杆等着岳狗的三声汪,一面偷偷摁下手机录音键,但她低估了岳恒的“玩不起”心性,这人二话不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扑克牌撕了个粉碎,大步流星地朝出口走去。

气氛凝滞了会。

发起游戏那人笑着打圆场,“我了解岳少,他脸皮薄,刚才肯定是害羞了。”

纪时愿瞳仁里流转着沁凉的笑意,一点遮羞布都没给自己未婚夫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脸皮薄的人还能干出脚踏十几条船的事,这是直接把整个脑袋装在了下面?也是稀奇,岳大少爷一辈子把比自己身份低微的人当狗看,这会叫他学狗吠三声,就不乐意了……别的不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话他践行得是真的好。”

这话无人搭腔,只有沈确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

纪时愿以为岳恒已经在气急败坏下离开了乔家,结果不到半小时,她就撞见他将沈确拦在休息室门前,讨好的嘴脸和玩游戏时判若两人。

“沈公子,我是诚心想收那条绝代风华,你就行个好,开个价,多加点钱,也不是问题。”

岳恒笃定沈确先前让助理转述的“瑕疵品,无法售卖”纯属敷衍人的说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钱没给到位。

在沈确沉默的空档,纪时愿琢磨出了他的态度——就算抬高十倍价钱,这绝代风华,他也不可能卖给岳恒。

果然沈确不会趁机狮子大开口,只会毫不留情地用最简单的字词击碎别人天真的幻想:“不卖。”

岳恒没品出他冷淡语气里的毫无转圜之意,跟狗皮膏药一样,又缠了上去。

躲在暗处的纪时愿看乐了,心说这姓岳的有这工夫,还不如去物色别的好东西,何苦在沈三这块顽石上栽倒一回又一回。

别人或许不了解沈确,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哪怕对方低眉顺眼,拿出最可怜的模样跪伏在他脚边乞讨,他也只会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冷漠姿态。

就像小时候,她总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那会的她还极爱耍小性子,哥哥、长辈都招架不住,唯独沈确,从不愿顺她的意思来。

渐渐的,她不再冲他撒娇撒痴,而是经常性发动眼泪攻势,一哭起来,就变成一个仿佛得不到糖果的稚儿。

他依旧无动于衷,用他惯常的冷漠,告诉她:不是想要糖吗?那就亲自从他手里夺走,再不济,就发挥她卓越的嘴皮子功力,乞求他送给她。

如此不近人情,总让她怀疑,他那冷冰冰的灵魂早就被擅长趋利避害的理智和对人性的蔑视占据,不具备丝毫爱人的能力。

沈确面无表情地盯住岳恒看了会,忽然问:“你打算把这东西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