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时闻转头调整呼吸,声音哽咽,轻得几乎听不清,“……那他呢,他怎么办。”

“他会拿回原本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霍赟顿了顿,又用指骨替她拭泪,“我母亲那边,一开始可能会有阻滞,但我会有办法令她同意的。我应承你。别哭,别哭了。我保证。”

——“原本属于他的”。

时闻茫茫然心忖。

那他过去受的苦、忍的痛,该怎么清算。

他遭过的明枪暗箭、冷嘲热讽,在祠堂跪过的日日夜夜,又该如何奉还。

还有他因此举起的刀,早早死去的母亲,他从未得到的,永远失去的,这样就能一笔勾销吗。

时闻问不出口。

也知道霍赟答不出来。

她不忍心逼他,却又不得不说,“事关重大,阿赟,我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的。”

“我知道。”霍赟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哑声呢喃,“我知道。我不是要你为难,闻闻,只是请求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起码让我劝母亲回头……”

他欲言又止,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转而道,“我已经签字公证,会永久放弃霍氏相关的一切产业股权。用不了多久,他和父亲都会收到消息。再往后,他要怎么追究,我都全然接受。”

时闻听懂了,他这是在为李业珺谋退路。

毕竟父子归父子,夫妻归夫妻。就算霍赟让出继承权,李业珺手上还握有不少霍氏股份。他大概是想劝李业珺尽快着手切割,不要继续参与霍氏内部纷争,以免日后被反击的刀扎得更深。

时闻思绪芜杂,几乎陷入分裂。一边警告自己,就算事关霍决和霍赟,掺合进别家秘辛也绝不是什么聪明举动。一边又难免暗地筹谋,企图借这件事翻出沈夷吾更多罪证。

僵持良久,她心越想越硬,终于紧绷着开口,“……说个期限。”

“冬天之前。”霍赟将额头抵在她手上,慎重承诺,“这个冬天之前,一切都会结束。”

细小的榕果像雨一样,扑簌簌地,环绕他们落下。

不远处,吃完食物的野猫一哄而散,各有归途。

时闻面色苍白地绞紧了手,从喉底艰难挤出一声“好”。

“作为交换。”她听见自己开了口,声音轻飘飘地往下坠,“阿赟,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

是夜。凤凰山顶。

城市的天黑得不彻底,呈现一种平庸的深蓝色。是装在墨水瓶里的那种蓝,而非钢笔写在纸上的那种蓝。故显得浑浊,晦暗。

江面洒落霓虹光线。月亮成为天幕中一小块苍白的污点。

时闻冰敷许久,终于觉得眼睛不再那么肿。

时间还早,她没什么胃口,强打精神下去酒店内部的庭院花园。找了一处灯不那么亮的角落,遵循每日一次原则,戴着蓝牙耳机给霍决打视频电话。

霍决接得比平时慢。

因为光线不足,屏幕浮动噪点。

他毫无防备倚在床上,嗓音沙哑,视线对不及焦点。梦的残余还在身上慢慢融化,令他看起来有种不同寻常的沉郁与冷漠。

“今天去哪里了?”他惺忪着眼问。

“合掌寺。”时闻如实答。

“给谁求平安?”霍决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几乎听出共鸣。

他的右手撑在床上,青筋突起,骨节分明,在柔软的丝质里陷得很深。

他已经习惯于时时刻刻戴着她求来的那串白奇楠了。回想起当初送他的情形,时闻心里难过,不想让他看出来,忙抿唇掩饰,“谁也没给。”

“那是去做什么。”霍决语速拖得慢,“学术研究,比较上座部佛教和禅宗佛教的差异?还是叩问箴言,向佛祖讨教怎么渡己救人?”

“胡说八道。”他没穿上衣,时闻不自然地侧过头,“去喂猫了。”

“好兴致。”霍决像是清醒了点儿,不置可否笑了笑,没有过多评价。

时闻有些庆幸他没有问她是不是一个人。毕竟撒一个谎,就必须用其他谎不断修补完满。她已经瞒他够多了。

霍决翻身下床,唤醒智能家居系统,百叶窗自动拉开,灰色的日光疏疏落落透进室内。

他随手捡了件短袖tee穿,骨架阔撑,短发凌乱。

镜头扫到的内容更多,时闻这才看清环境,疑惑顿生,“你怎么是在我房间里?”

刚才就觉得奇怪。算算时差,伦敦现在还是午后,他这工作狂精力怪居然在睡觉。

“熬了两夜。”霍决懒洋洋地答非所问,“睡不着,很困。”

“不舒服?”时闻蹙眉,一时间连重点都抓偏,“现在呢?”

霍决翘了翘唇角,“现在被你吵醒了。”

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头晕脑热的症状,时闻放了心,问他:“那边雨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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